小儿暴发型脑炎,这种病具有传染性,但并不绝对。
如果是流行性脑炎的话,是具有很强的传染性,这属于病毒以及细菌传染,但如果是因为自身免疫出现问题,或者是其他原因引起的脑炎,就没有传染性。
当然这是西医的解释,也是西医对小儿暴发型脑炎的解释。
而在中医的眼中,其实没有具象化的病!
所以中医也不可能存在脑炎这种病名,但因为中西医结合这么多年之后,便开始生搬硬套,把一些中医的证候和西医的病名结合在了一起,以至于似是而非的东西,变的更加难以臆测。
江飞走到这孩子身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额头很热,却没有汗,头热滚烫的好像烧开的热壶一样。
但出现高热必然伴随着寒颤,这是必然的征兆之一。
这孩子现在虽然角弓反张,可是并没有耽误他的频繁抽搐,发寒颤,四肢厥冷异常。
江飞又扭着头仔细的看了一下背部,发现这孩子背部有淤点,淤斑。
江飞根据这些情况就可以肯定这孩子体内已经是热极的处境。
只有热极才会出现四肢厥冷,体温超高,频发抽搐以至于角弓反张,这就说明不仅有热,还有风邪。
而这个风邪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外部因素的话,那就是内部因素,也就是内风。
热极生风,热动内风,躁动风行。
江飞伸出三根手指,轻轻的按在孩子的寸口脉区上面,入手便摸到了数脉。
这也是最好摸出来的脉象之一了,浮沉两脉普通人都可以摸出来,数脉的话略微有点经验的学徒也可以摸出来。
真正难以摸出来的是很多似是而非,又非常相似的脉,是很难摸出来的,比如弦脉和实脉以及紧脉,各有相似特征,就需要摸出不一样的特征,才能辨别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后,江飞把手松开,他已经从这孩子的脉象里面,摸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脉象滑数,这是体内有痰热的情况,再结合这孩子牙关紧闭,以至于江飞没办法观察舌苔。
最终江飞可以有一个定论,西医的定论是小儿暴发型脑炎。
而中医的辨证则为热毒炽盛,气血两燔,热深以至厥深,入营动血,则造成热结阳明,引动内风,邪闭心包的重症。
说的明白一些,或者说让普通人也能够听的明白,大概意思就是孩子体内热毒太盛,热而伤气亏血,热又深入厥中,入营卫而伤血,最后造成热全部凝聚在阳明经之上,从而引动肝风,又伤到了心包,这属于中医里面的重症。
如果再解释的清楚一些,那就是大白话,体内热到了极点,以至于体内生风,这一股风又伤到了心包。
这就是最简单的大白话了,如果还是听不懂的话,干脆也不需要给患者家属讲这么多了。
做中医的分两种,没有第三种。
要么你能够把深奥的中医辨证理论,通过浅显易懂的方式说给患者家属听,让患者听明白。
要么你干脆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让问,只需要你开的药有效果,你就是权威!
千万不要一边开药,一边解释,然后病还没有好转,那样的话只能会说你不行,甚至侮辱中医不行。
“我先给孩子急救,然后送往安镇卫生院,院内条件毕竟比你家里要好很多。”
江飞短时间就做出了决定,先给周邦新的孩子急救,保住他的命,不能够让他热极神昏到死亡的程度。
这是很危险的,尤其担心热烧坏了心包,烧坏了脑子。
江飞说完这话之后,立马打开急救箱,从里面取出银针袋。
周家人看到江飞准备急救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疑虑之色,还有几丝的怀疑。
越是熟悉的人,越是容易遭受怀疑。
反倒是陌生人,很多人都不会怀疑。
这就是了解和不了解的关系,近距离相处会给人造成一种,他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很简单,没什么了不起的错觉。
江飞在大洼村的一切,周家人都是熟悉的。
突然江飞成为了江县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对于每一个周家人而言,都像是做梦一样,很难去相信。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家里的人,有怀疑江飞医术的很正常。
其中孩子的奶奶,也就是周邦新的老娘,周婶就怀疑江飞。
周婶是个心眼比较小的时候,以前江飞小的时候没少吃她家东西。
每一次都是周邦新带着江飞过来吃吃喝喝,周婶表面不说什么,但背地里都把老江家骂的祖坟冒黑烟了。
所以哪怕江飞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在周邦新的老娘眼里看来,依旧不顺眼。
就因为小时候吃的饭太多了,她觉得老周家亏死了。
现在诊了自己孙子,她们老周家还要给江飞一笔医疗费,更亏了。
周婶的脸色难看,郁闷的一个人坐在炕边想着此事。
江飞却没时间关注这些琐事,就算周婶的脸色已经表露出来,让他自己看到,此时的江飞也不会停下手里的活计。
江飞打开银针袋,选了一根消毒后的毫针,也就是三棱针。
他拿着毫针坐在炕上,刚落在炕上的屁股就像是被火烤了一下。
这炕很热啊…
江飞忍着不适,将毫针重刺在孩子的十根手指尖,也就是十宣的位置,以出血为合适。
刺了十宣之后,江飞又接连点刺了十二井和十足趾,以及督脉之上的百会,大椎穴。
十二井也就是四肢末梢的穴位,也就是少冲,少商之类的穴位,都以点刺出血为主,不可过重过深。
十足趾就更简单了,也就是字面意思的理解,十根脚趾的趾尖。
江飞均是以泻法排血,而非用补法。
补泻之法可不能乱用,如果在热极的病人身上继续用补法,怕不是要让患者爆炸才甘心?
所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具体的操作。
除此之外江飞还用毫针刺破双手中缝,挤出粘液以及黑血,这同样证明了孩子的体内热极。
最后毫针以雀啄术扎涌泉穴,以泻法的提拉捻转手法,得气之后立即拔出。
“江家老三,你这么来回的刺来刺去,有什么用啊?”
“你可不能把我孙子当成是物件,用来练手啊。”
周婶看了这么半天之后,彻底忍不住了,连忙来到江飞身前,语气难听的开开口。
她这话实际上就是怀疑江飞过来急救的诚意和意图,这已经几乎快把江飞说成是不学无术的骗子了。
“施针之后,不出两分钟,这孩子必然全身透汗,而且会伴随着呕吐。”
“去准备一个盆来,以防万一。”
江飞没搭理这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人罢了。
并不是谁都和自己的老妈徐赛风一样通情达理,能够遇到也是他的荣幸。
“不出两分钟?这开玩笑?”
周婶在一旁嘀咕咕咕着,满脸的不悦之色,越看越觉得江飞是个庸医。
果然老江家的人说谎了,他家老三根本就不是什么县里专家…
周大利和周邦新的脸色也有些疑虑和不信。
两分钟就排汗?难道江飞还能管这些?让孩子排汗就排汗?他咋这么厉害那?
“醒了,哎呀,孩子醒了…”
然而就在江飞说话不久,在几个周家人怀疑的心思之下,周邦新的媳妇,孩子的妈妈惊呼一声,眼中满是喜色。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躺在炕上的孩子。
这个之前昏厥,姿势极为痛苦的孩子,此时此刻缓缓的睁开眼睛。
孩子的脸很红很红,但却排出了很多汗水,这汗水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这简直就是水货…
但这样排汗让江飞露出笑意,他之所以用诊急刺和点刺这么多穴位,目的就是要让这孩子热毒透外,以汗水的形式排出体内。
如果把人比喻成一只水炉的话,在柴火和水量不变的情况之下,如何降低水壶的内部温?
自然是在壶盖上面多扎几个眼,让里面的热气冒出来,里面就不会太热。
道理虽然很简单,可是谁能有江飞这种急救本事?
而且甘冒大不韪在高热情况施针,已经极其了不起。
“汗透了,那就好办了。”
“白大哥,启动车子,把孩子送镇里卫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