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爆炸声音停歇的时候,刺字营战士们面面相觑,感觉耳朵嗡鸣,大脑迟钝,整个人都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发晕。
他们隔着一堵高墙,没有被爆炸波直接覆盖。
但依旧被炸懵了。
脑中仅存的清明,是来自叶云的命令:
丢完,就回去。
于是一个个小木车,以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轻轻快快地消失在了街头巷尾的阴影里,两个有些踉跄的身影推着他们的小木车,一溜烟儿回了叶云的府邸。
叶家酒楼大门前,倒吊着一个人。
那是元天龙。
叶云高估了三品的生命力,也低估了刺字营那小战士王蛇的毒药威力。
元天龙在被倒吊起来的时候,就几乎彻底死去了。
弥留之际,他忽然听到靖远镖局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恐怖动静。
他原本已经渐渐灰暗的双眸,骤然又瞪大了。
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令他看清楚了靖远镖局处腾起的冲天橙红色火光。
甚至有一根残碎的木片,飞过了几百米的距离,戳在了元天龙的脸上。
血一滴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这……
不是炼狱吗?
这是人间能够发生的事情吗?
靖远镖局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魔鬼般的存在啊……
下一刻,元天龙在沉重的后悔中,死去了。
……
靖远镖局中一片死寂。
房顶残破,墙壁焦黑,焰光处处。
锋锐的铁片镶嵌在土墙和木柱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坑。
尸体碎块随处可见,分不清谁是谁的,甚至数不出来具体有多少个。
一道黑影从院墙外快速掠了进来,在靖远镖局各个角落中快速探寻了一圈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飘然离去。
很快,周管家出现在了叶云背后。
“老爷,没有活口。”
周管家声音还保持着习惯性的平静。
但他眼底里的震惊,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想法。
那靖远镖局里……
可真真是个人间炼狱之景啊。
叶云站在吴县城墙上,冰冷的夜风带来了丝丝缕缕的硝烟味道。
叶云长叹了一声:
“好残暴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不怜悯这靖远镖局。
这元天龙一个三品高手,深夜杀进被下了血刀令的叶家酒楼里,怎么可能憋着好?
若不是布置在里面的刺字营高手没有撤回来,今天晚上血流成河的,就不是靖远镖局,而是叶家的诸多生意了。
甚至凭借三品高手的强大压制力,叶云到了明天早上才会反应过来今夜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
这个时代的镖局到底是什么德行,叶云非常清楚。
有活的时候就是镖局,没活的时候,便是土匪。
这些人死得不冤,而叶云真正惊叹的,是属于炸弹的恐怖威力。
这的确是……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啊……
叶云心中暗叹了一声,扭头唤道:
“王朗。”
一直站在叶云背后的王朗,此时目光呆滞,看着下方那兀自燃烧着的靖远镖局,似是没有听到叶云的呼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到叶云连喊了三声,王朗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道:
“属……属下在……”
叶云淡笑道:
“去找赵红,明日一早,在吴县散播消息。”
“靖远镖局作恶多端,被老天爷责罚了。”
“夜中降了五百天雷,轰杀了靖远镖局的所有余孽。”
“……是……老爷……”王朗兀自还在愣神。
叶云已经背负双手,顺着楼梯下了城墙,回府睡觉去了。
他之所以愿意收红花帮,也是因为这从泥潭里打滚出来的帮派,消息渠道最是灵通广泛。
先前叶家和赵王斗法的时候,通过丐帮搭建起来的信息渠道,往往能够出奇制胜。
这些都是吴雷这叶家商会总管事的战略思想和全局谋划。
叶云在被赵红抱腿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红花帮在吴县地界,能够对叶家商会提供的助力,是超过了红花帮明面上的价值的。
第二日一早,靖远镖局被天雷轰杀的消息,就在整个吴县疯传开来。
吴县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大早便纷纷聚拢在了靖远镖局门前。
原先还以为是流言蜚语,但一看之下,吴县百姓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靖远镖局中腾起的滚滚浓烟,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尽!
残垣断壁中,不时还会响起“噼啪”爆响,那是阴燃的木头还没烧尽。
“这……这这这……”
“这当真是老天责罚啊!”
“你们看到了吗?这处处焦黑,不正是天雷劈落的痕迹吗?”
“这靖远镖局,果然是罪大恶极啊!”
“嘿!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上个月老王家闺女,就是被这靖远镖局祸害了之后,丢进井里的!”一个红花帮的成员压低声音说道。
“咝!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情!还以为是胡扯,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看这架势,靖远镖局平日里可没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啊!”
“活该!呸!死得好!”
咚咚咚——
王朗一大早在吴县县衙门口擂鼓。
孙县令原本还睡着,被这一敲,骂骂咧咧地升堂。
他还没问王朗怎么回事,先听金县丞说了靖远镖局被天雷灭门的事情……
“被……被……被天雷灭门了?!”孙旺呆住。
这咋回事?
昨天晚上的确是被雷声吵醒了一次,但是……
那雷是劈人的吗?!
“什么?!靖远镖局被天雷灭门了?还有这种事?”王朗一脸“你不要骗我”的表情,怒道:“孙县令,这话可不能乱说!”
“草民今日擂鼓,乃是因为昨夜靖远镖局一位镖头冲入了我叶家酒楼,打伤了好几个叶家酒楼的伙计,还毁坏了我叶家酒楼的许多财物!”
“我叶家商会,要靖远镖局赔偿一千三百两银子的财产损失!”
“休想凭借什么‘天雷灭门’这样的鬼话糊弄我!”
“那可是一千三百两银子!我叶家酒楼几乎被砸了一半儿!”
“那可是刚开的!刚开的!全新的!”
王朗似乎是气得脸红,满脸义愤填膺,至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