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听到李梦楠的话,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这话,已经是明摆着认了叶家军的身份。
而所谓镖局,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
民间能够拥有大量人手和装备的,也就镖局这种生意了。
但是数百人,标配劲弩长弓,甲胄鲜亮,刀剑锐利的镖局?
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装备的精良程度,连神威军看了都眼馋。
“区区一个镖局,也敢阻拦我们的路?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军,还不速速让开?”
副将沉声喝问,手中腰刀已经出鞘。
李梦楠笑着摇头道:“不行,你们今日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若你真想过去,不如,和我切磋一下?”
“若你能赢,我就放你过去。”
“若你赢不了还执意要过去……”
李梦楠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就只能死在这儿了!”
副将悚然一惊,听出了李梦楠话中那不似作伪的杀意,惊怒道:
“你敢?你可知袭击朝廷军队,是什么罪名?”
李梦楠呵呵笑道:
“若是朝廷军队先叛乱呢?你们凭什么进入齐县?有陛下的军令吗?”
副将怒极反笑:
“我们有王寒将军的军令,在你质疑我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想想,自己如何解释为何有能力杀死神威军的五百人精锐部队吗?”
李梦楠点头道:
“说得有些道理,既然如此……”
她叹息道:
“那我们就是林放大人豢养的私军了!”
“你!”副将无比恼火,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女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真要撕破脸皮,这几百叶家军,就要在这齐县北门上和神威军来一场死斗。
这几百人叶家军是先前跟随叶云进入齐县的队伍,乃是叶家军中绝对的精锐,装备上更是碾压了面前轻装简行的五百神威军,一旦开战,叶家军只需要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就能将这五百神威军彻底歼灭。
等这五百神威军尽数死在齐县,就可以状告神威军无朝廷军令、虎符,擅自调动,意图夺取齐县造反。
而杀死五百神威军的叶家军小队,则直接假做是林放这个县令的私军。
虽然从道理上怎么也说不通,林放一个区区上任几天的县令,是怎么有这么大的财力,武装一支连赵王府都无法拥有的数百人精锐私军的……
但已经足够用来搪塞朝廷下来调查的官员了。
这样一来,林放肯定会“畏罪自杀”,五百人的“私军”则作鸟兽散,藏在山林里,静待风波过去。
而赵王张痕需要避嫌,无法控制长安中的力量撬动这件事,叶家只需要花一些银子,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正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这支五百人的神威军精锐小队,能且只能死在齐县境内,若是他们一旦出了齐县北门,找不到替罪羊的叶家定然有所忌惮,无法对这批隶属大唐的正规军下手。
到时候数千人的叶家军在山林里被五百神威军乱追,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事和意外来。
李梦楠已经非常明确地摆明了自己和叶家的态度。
你们要不原路返回,此事就此作罢。
要不,就都死在这儿,我叶家虽然麻烦些,但终归有解决的办法。
副将阴沉着脸,说道:
“那来切磋,若我赢了,你就放我们过去?”
思来想去,李梦楠刚刚的提议,是最后的机会。
李梦楠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兴奋之色。
已经好久没有和人动过武了!
好期待啊!
至于如果对方赢了怎么办……
要是真有这种意外……
我李梦楠一个小女人,说话不算话又能怎么样嘛?
两人摆好架势,开战,两招拆解,李梦楠一个过肩摔,将这副将狠狠掼在了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周围房屋的瓦片都在轻轻震颤,临近街巷里的狗疯狂冲这个地方吠叫。
那副将七荤八素,眼前发黑,胸口疼痛难忍,躺在地上呻吟了很久很久,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了。
李梦楠拍了拍手,冷笑道:
“怎么样啊?”
“……走……我们走!”副将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旋即便被面色极差的手下们架着,从南门原路离开了齐县。
李梦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悄悄松了口气。
……
半夜,原本已经离开了齐县的叶云,带着家眷和下人们,又从齐县外面绕了回来,推开自己府邸的大门,往里一看。
一片狼藉。
让侍从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叶云便打着哈欠就寝了。
到了第二日,叶云一睁眼,便去了书房,陈青和周管家果然早就在等着他。
“老爷,折子今日凌晨递进去了,已经买通了尚书府的小吏,依照老爷的吩咐,将黄府尹的折子放在了最上面。”
“待会儿尚书令但凡审阅奏章,定能看到!”
“我和吴雷管事的两只飞鹰,现在都在长安徐宝镜老管事手中,一旦有任何消息,都能在半日时间中传递回来。”
叶云点点头,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长安城传来的消息。
赵王张痕在各种因素累加下,露出了致命的破绽,不但动用了底牌,还没能彻底镇杀叶云。
接下来就是叶云反击的时候。
但叶家的劣势在这种反击中,最是暴露无遗——他们在长安城中声音很小。
以至于就算抓住了机会,也依旧需要一定的运气,才能真正将这次的机会,转化成切实的攻击,落在张痕的身上。
若是运气不好,那么这次也只是挫败了张痕的一些手段罢了,那十名三品高手,强则强矣,要直接将赵王府打残,改变江陵府的局势,是痴人说梦。
叶云此时心中更多的不是担忧,而是期待。
毕竟,对他而言,就算运气不好,也不过继续维持当前局面,和赵王张痕保持南北相望的态势。
但一旦张痕的运气不好……
他能失去的,可就太多太多了。
……
长安城。
尚书令昨夜睡得很早,但今晨起得很晚。
他原本要么晚睡,要么早起,需要提前将早朝的奏章过上一遍,筛出其中有价值的,交给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