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黄秀秀趴在叶云怀里,言语温柔,条理清晰,将自己所思所想编织成了一张大网。
其中步步凶险,处处杀机,只等那赵王世子一步行差踏错跌进来,便会立刻大败亏输。
“哦对了,既然对方将行动的重点之一放在了冯县令身上,我们就直接请爹爹来。”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看看到时候对簿公堂,那赵王世子的面色得有多么难看。”
黄秀秀说着,挥了挥秀气的小拳头,给她亲自编织出的这张大网,封上了口。
叶云眼神有些呆滞。
他回味着黄秀秀刚刚的计谋,不禁背心有些发冷。
这姑娘……
手段虽然还不够老辣,但是智商上,已经对那赵王世子形成了碾压。
若是赵王世子不对叶家田产下手,也就罢了,今夜所说一切,都是无用功。
可一旦赵王世子真的撞了进来……
“秀秀……”叶云轻轻抚摸着黄秀秀的如瀑青丝,眼中露出一抹痴迷之色。
真是个令人沉沦的夫人呢。
“嗯?”黄秀秀抬头。
叶云低声道:“我们要个孩子,一定会很聪明的。”
“啊!”
一声尖叫,晴儿从瞌睡中惊醒,很快便在旁边数起数来。
虽然洪灾过了,但数数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
齐县县衙,后堂。
那中年胖子满脸谄媚,低头垂首,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脚尖,推开卧室大门,小步小步跑了进去。
刚跑出三步,胖子脚尖踢到了一件白色亵衣,险些将他绊倒。
胖子连忙将脚尖拔出来,额间不知觉挂满了冷汗,依旧保持着目不斜视,堆笑道:
“世子殿下,小的来了!”
走到床边,胖子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袒露的嫩白。
胖子心中一紧,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飘动半分。
在不远处,床榻旁侧,跪着冯县令的妻妾们。
床榻上,赵王世子把玩着手中一把染血的马鞭,意兴阑珊道:
“说说,什么计划?”
胖子努力笑道:
“纵观齐县局势,叶家势力,以田产为根基,难以撼动,想要将整个齐县置于囊中,唯有两条路。”
先前世子殿下玩弄冯县令妻妾的时候,这胖子出去了解情报去了,此时回来算是胸有成竹。
赵王世子挑眉问道:
“哪两条路啊?”
胖子道:
“第一条,边缘蚕食、稳扎稳打。”
“先从驿站、酒馆、乞丐开始,断了叶家的信息渠道,让对方成为聋子、瞎子。”
“然后夺其码头,断掉商路和后勤补给,最终对粮铺下手。”
“一旦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可以动一些手段,然后直接以重金收购叶家的田产,分散给我们扶植起来的齐县小地主集团。”
赵王世子想了想,摇头道:
“太慢了,这得多久?”
胖子道:
“保守估计……最快也得半年。”
“第二条呢?”赵王世子问道。
“第二条,兵行险着,釜底抽薪。”
“烧了他们的地契,然后让冯县令将县衙留底的地契藏起来。”
“在周遭叶家佃农之中散播谣言,说:叶家和他们结成的地契,都是假的,县衙之中从没有地契留存,不具有任何效力,这么多年来,叶家都在欺骗他们,让他们上缴田租。”
“派两个托,撺掇这些佃农,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上县衙来和叶家打官司。”
“然后就直接进入正常流程,不给叶家任何反抗的机会,将这件事做成死案,叶家就直接出局了。”
“这样一来,叶家需要赔偿十几万石粮食,归还万亩良田,一旦田产被夺,叶家在齐县的所有利益,也就都和无根之萍般。”
“此招太险,要点有三:其一,若是被叶家撬动御史台来调查此事,后续很难应付。”
“其二,叶家一旦反应过来,及时反制,若是县衙里面无法拧成一股绳,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三,若是叶家气急败坏,直接动用武力,我们很难应付,别的不说,他们直接杀了冯县令,这案子也就悬空了,到时候孤注一掷,空降一个县令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这胖子将缺点说得详细,明显是不愿意让世子殿下选择如此行险的路子。
但世子殿下眼中光芒一亮。
轻轻将马鞭抽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不错!这个不错!”
“立刻安排人,明夜就去烧他们的地契!”
胖子依旧双眼紧盯自己的脚尖,苦笑道:
“殿下……这招容易出问题……”
赵王世子冷笑道:
“出问题?出什么问题?”
“御史台?御史台敢来查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
“县衙出问题?姓冯的那条狗,连自己妻妾都能拱手让我玩乐,还敢反咬我一口不成?”
“至于武力……”赵王世子眼神越发阴鸷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作为王爷世子,却打不过一个地主的感觉。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的确是个问题,但据我所知,叶家军大部队并未调动,而且我们的力量,也在暗中影响叶家军。”
“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带了三名三品强者,难道还护不住屁点儿大的县衙?”
“直接去烧地契!”赵王世子断然一挥手,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胖子知道已成定局,只得应道:
“是!”
世子挥了挥马鞭,道:“下去,本世子再玩儿一轮。”
床边四位冯县令的妻妾齐齐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绝望的光芒,却不敢哭。
胖子往出退的当口,世子忽然开口,问道:
“你看见了吗?”
胖子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属下眼睛一直很规矩!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赵王世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胖子半晌,这才再次挥手道:
“行了,快去安排,后天早晨,我要看到那些地契都化作飞灰!”
胖子刚关上门,便听背后房屋中,再次响起了鞭梢抽破空气时发出的锐响,以及一声声强自压抑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