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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莫羡一从姐姐手上拿到监控视频拷贝,就立刻钻进自己屋子,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一脸疲惫地出现在客厅。
“没事吧?”系着哆啦a梦围裙的莫琳将最后一盘黄橙橙的玉米炒肉端上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摸上妹妹的额头,“没发烧啊?”
“没事啦,”莫羡拿起筷子对着姐姐笑着说。
虽然两个监控视频从六点到八点十分加起来四个小时二十分钟,但莫羡显然不能顺着进度条直接看下去,有的画面足有二来二十人出现,她需要反复地回放,定格,回放,有的画面呢,学生又被其他人遮住了脸,她需要把另一个监控视频的角度拨到相同进度条的位置查看,这不但是一场脑力活,更是体力活。
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莫羡腰酸腿疼,时不时得在房间里走一走拉拉筋放松放松,这样又耽搁不少时间,所以一下午下来,她只看到从六点到七点二十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视频,而北野正好七点进入校园,她穿着校服,一蹦一跳,和倒在花坛里的那具尸体比起来如此生机勃勃,看着她消失在校门口,莫羡叹了口气,明白这将是她最后的影像资料,从这刻起,水野美加这个名字指的便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串深藏记忆中的、带着血色的回忆。
在这短短一个小时的视频,目测有一百多人进入校门,大部分都是不同年级、需要晨练的社团成员,网球社、羽毛球社、排球社、棒球社、合唱团……,他们有的是一个人进校门,有的三三两两组团进入,看得多了,莫羡发现通常单独一个人进校都是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和朋友一起走的,大多高高兴兴满面笑容——哪怕是伪装的,这个发现让她的排查速度加快不少。
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中,她找出来两个学生和一名老师,这名老师打扮的男人与另一名男老师打过招呼后,一瞬间眉毛下沉,嘴唇紧缩,明显的愤怒,恐怕恩怨不小——还好学校资金充沛,连监控器都是高清的,能清楚看到进出人群脸上的表情——看似与水野的案子无关,不过为以防万一,莫羡还是将他截图下来,放进加密文件夹,截图文件名字写上进入校门时间为七点十五。
还有两名高中生年龄的学生,其中一个表现正常,也没露出什么不适当的表情,但莫羡的直觉告诉她这名女学生有问题,或许是走路姿势?也有可能是和人打招呼时的眼神,总之,她还是将女学生截图下来,文件命名为七点零五。
另一名学生的嫌疑更重,他和水野几乎是前后脚进的校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戴着帽子,始终低着头,监控器拍不到他的脸,而且他没有穿校服,似乎不是学校的学生。注意到他的不同,莫羡眼睛一亮,将他截图下来,打上时间“七点”。
有了这三张截图,莫羡便觉得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吃完晚饭后便放松地摊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再也不想回自己屋里反复琢磨监控视频,姐姐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吵闹人声,突然想起了直播间的观众们。
直起身来,刷开微博,她正好看到被顶到最高的、关于“忆儿”的评论,第一眼看到先是一阵恼怒,又生出些许怅然若失,索性将手机关屏,继续往沙发靠背一倒,闭上眼睛假寐。
什么嘛,居然有人试图取代我,她委屈地嘟起唇,也觉得无可奈何,如果她不继续直播,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有越来越多人忘记她,这位“忆儿”的出现,只是将这种情况提前了许久展现在她面前罢了。
有机会的话,她用指纹刷开手机,一字一句阅读自己粉丝和“忆儿”的唇枪舌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告诉这位“忆儿”,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永远比不上正版,哼!
至于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她拒绝去想这个问题。
刷着微博,睡意慢慢袭来,她靠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的手搭在沙发边缘,一呼一吸间,渐渐进入梦乡。
而在微博所属的那一片宇宙,一天过去,莫羡的粉丝们在群里各种哀嚎,“又过去一天,她还没回来。”
“感觉直播平台那边也捉急了,”那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疑似官员隐晦地说了一句,“一开始‘忆儿’的直播间还是以莫羡替代品的身份来运作,现在眼看忆儿的直播观众超过莫羡历史最高纪录,还特地跑去莫羡微博炫耀,我怀疑他们是在用激将法。”
“切,”时差党李时不屑地在群里说,“正品不出来,替代品有什么用。”
“有用啊!很有用啊!”顶着公关头衔的群成员反驳道,“《陆小凤》的热度上升很快,足以证明直播探访剧组的宣传行动是卓尔有效的,怎么能说没用呢?”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装逼也要有个限度】!”李时气愤地甩来一个表情。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手动乖巧】。”
“别斗图了,”没有莫羡的直播可以看,严理写推理小说的效率蹭蹭蹭上升,按时交稿后还有时间在群里聊天,“上次她离开差不多一个礼拜呢,这次要是超过一个礼拜再说不迟。”
“问题在于,”百忙之中的叶雨时插话说,“我们清楚她穿越和直播的目的是为了洗清身上的谋杀案,万一她身上的嫌疑没有了,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群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等吧【微笑】,”久不上群的陆帆玄也出现道,“按我国法律,一桩刑事案件两个月还破不了,会终结侦察,除非有特殊情况,如果两个月内播主不出现,她大概再也不会直播了。“
第二天,被盖章论定两个月不直播就再也不会直播的莫羡在床上醒来,她先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在沙发上睡着,一定是姐姐把她挪到房间里的,洗漱完毕她换上校服带上书包蹬蹬蹬蹬跑下楼梯朝正在做早餐的姐姐喊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莫琳给她端了一杯豆浆,放在她的餐盘里,双臂环胸问,“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昨天在房里到底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倒在沙发上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别担心嘛,我没问题的!身体棒棒哒!”莫羡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将早餐一口气吃完,提着书包就往外走,“我去上学啦。”
“刚吃完饭别跑,小心肚子疼!”莫琳赶到玄关门口喊道,而莫羡早已走到庭院大门,转身往后笑着挥了挥手,便将庭院门合上了。
这孩子,莫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被警察怀疑成杀人凶手的感觉不好受,莫羡最近的心情很糟糕,难得看她开笑脸的样子,莫琳一直紧绷的心情也略放松下来,她右手握着手机,想起昨天和母亲的对话。
她和莫羡的爷爷奶奶大伯二伯都在华国,父母经常两地飞,上周母亲就说要回来聚一聚,偏巧被一桩合作拖慢了脚步,能将莫羡的案子瞒到今天,莫琳已经很侥幸了,昨天妈妈又打电话说这周周末一定要让她两回去黑木区那边的家,她不敢说当面能瞒得住妈妈。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莫琳和妈妈约定回家日期的莫羡将拖鞋从教学楼一层的鞋柜拿出来换上,正好看到同样在鞋柜前换鞋子的岩井桑,她眼睛一亮,装作刚注意到的样子打招呼道,“岩井桑,早上好。”
想着心事的岩井差点被吓一跳,她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早上好,莫桑。”
好时机,莫羡自来熟地走到岩井面前,指着她贴在鞋柜门内的明星贴纸微笑着说,“啊,岩井桑原来喜欢仓木sama呀,我也很喜欢她的歌呢。”
“是吗?”尽管心事重重,岩井还是礼貌地搭了句话,“我从小就很喜欢她。”
莫羡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和她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一层,眼看快要走到楼梯,她余光看到四周没人,方凑过去小小声地问,“啊诺,岩井桑,你上次说的那封信不是水野交给你的,是什么意思呀?”
“啊?”岩井怔了一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没有什么意思啊。”
谎话,说起来,说话同时摸后脑勺,算得上最简单的识别说谎的方式了。
“别这样嘛,岩井桑,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岩井上次既然漏了口风,就代表她其实也不是很想保守秘密,莫羡自然得发挥缠人大功,“岩井桑~”
“真的没有,”岩井切断眼神交流,将视线放在楼梯扶手上,明显不想让谈话继续下去。
莫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神一暗,扯出一个微笑,“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吧,岩井桑。”
“我用岩井桑的秘密,换那封信的秘密。”
虽然这种威胁手段很低级,但莫羡也不得不用上了,“我相信岩井桑不会杀害水野桑。”
“但是你觉得迹部君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