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太纠结于当下,也不必太忧虑未来,当你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村上春树
“果然,今天播主没有直播,”韩江雪起床的时候习惯性地打开收藏的直播间刷新,以前这个时候播主已经开始直播了,但现在,只有近两千名观众还在等候,直播屏幕空空荡荡的,就连直播间名字都从#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改成了#播主有事,暂不直播#。
尽管没有直播,但观众们还是留在直播间公屏上谈天说地,猜测播主什么时候回来,而最让人担忧的一个想法,便是“播主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知道,总觉得有点悬啊。”其实,大部分观众也倾向于这个推断,“其实你们注意到没有?播主都没有说她自己的私人信息,除了名字——还有可能是假名字——之外,我们对她一无所知。”
“细思极恐,她不会是外星人派来的逗比吧?”
“什么鬼!”韩江雪本能地驳斥回去,“你们这群人难道没有仔细看过群里的直播视频吗?福尔摩斯一见面就指出来了,播主深陷谋杀案中,她回去,可能是想解决这个案子。”
至于解决之后,她还会不会直播,那就得看天意了。
莫羡自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她,此时,她的意识刚刚回转,认识到自己还在离开之前的口供室里低头坐着的时候,立刻维持着脸上带有一些惊恐害怕的表情,不得不说,经过多年自我演技训练,只要不用测谎仪器测量她的脉搏心率,光从表面看,基本没有被识出的破绽。
还是大意了,她玩着手指头想,在维多利亚时代,身边没有认识的人,慢慢地就懒得掩饰了,现在想要找回来还得再多费点功夫,免得将现实生活搞砸了,她可是有理无理都说不清。
“呐呐,还是不说话吗?”透过单面玻璃墙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志村警部皱起眉头,问同组的刑警,“真伤脑筋,虽然只是一件小案子,但也还是需要尽快解决啊。”
“是的,难得的休假,才说想轻松一下,就出了这种事,真倒霉,”浅田刑警叹息道,“绝对隐藏了什么吧,莫桑。”
昨天早上八点,东京警署接到报警电话,一所极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发现尸体的正是现在坐在口供室里的莫羡,今天是星期一,轮到她和死者水野值日,早晨要提前到教室,据说,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水野已经死了,到教室没看到人还很生气,直到她擦完黑板,去窗口拍黑板擦的时候,才发现倒在教室后面花坛里的水野桑。
浅田刑警也看过现场,三年a班的教室后面正对着几株茂盛的八重樱,挂满粉白花瓣的纸条将教室窗口挡得严严实实,就算有人在窗户底下杀了人,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何况她们因为值日提早到校,除了一些社团晨练,整个学校空空荡荡的,加上担当法医的近藤教授说,水野的尸温表示她死了不到一小时,这样一来,提前到教室的报案人莫羡便成了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我实在很难想象,”浅田刑警为难地皱眉道,“如果我是她的话,不可能会选这个时间和地点杀人吧?”
“换个角度,正因为你会这么想,”志村警部想得更多,“所以她才反其道而行呢?而且,她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没错,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早上上课时间是九点,莫羡说她七点出门,司机将她载到学校门口,从七点二十到发现尸体时间的八点十分,她都是一个人。
“说起来,她也有动机,”浅田刑警一边点头,一边思索三年a班同学的口供:
“莫桑啊,怎么说呢,我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
“您说的是莫羡莫桑?很骄纵的大小姐啊,不过说到杀人,那不太可能。”
“其实上周五的时候水野桑和莫桑闹过别扭,因为莫桑每次考试都能考到很高的分数,水野桑背地里叫她考试虫,被她听到了,真的相当生气,不过要说她气晕了头杀人?她没那么蠢,毕竟是大财阀的小姐,怎么会让自己进监牢呢。”
浅田很不想承认,可莫羡的嫌疑的确很大,杀死水野的凶器是一把普通商店便可以买到的水果刀,没有指纹残留,三处刺伤,都在腹部,致命伤是肾脏破裂,当场死亡,从现场血迹的勘查来看,凶手身上应该没溅到多少血。
而现场痕迹检测,死者被人从樱花树后拖到教室窗户下的花坛里隐藏起来,受环境影响,提取不到完整的足迹,仅有的一枚残破足迹也因为太过残破没有检验的价值。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莫羡也在快速转动脑筋回想对她来说已过去太久的现场画面,只是,想要将时隔几日的现场记得清清楚楚,未免太过难为人,不过,她依稀记得水野似乎换上了一条新发带,还抹了口红,好像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要是她能有福尔摩斯渊博的知识储备就好了,莫羡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要是福尔摩斯先生在现场,说不定当场就能找出凶手来。
“其实,有我的帮助,有一些方面可以达到福尔摩斯的水平,”系统适时地响起电子音,“如果你带着我去各个地方走一走,我就能采集土质和植物的信息。”
没用,莫羡对现代刑侦技术了解一些,如果她能靠系统注意到泥土和植物,那刑警也能,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寻找真凶,而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和刑警相比,她的优势在哪?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暂时还没调查到的?她的大脑紧急转动,没过一会儿,她就找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人际关系!莫羡一下子握紧手指,抑制住心底的激动。
水野有暗恋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在暗恋谁,恰好,莫羡知道,她是班上的课代表,一次收作业的时候水野将信件不小心夹进了作业本里,莫羡从信封上的男孩名字和粉嫩的颜色辨别出这是一封情书,水野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要是知道自己的情书被她看到,一定又会多生事端,出于好意,莫羡便将信拿出来撕碎扔掉,信封则不知为何被她保存起来——或许是为以后的撕破脸当杀手锏吧?水野发现自己的信件不见时,很是着急地找了一阵子,当然,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莫羡。
至于后来她有没有再写一封情书,莫羡就不知道了,不过从她的装扮上来看,大概是有的吧。
实在对不起,她对那位少年说了声抱歉,要将你卷进来了,不过,如果你是清白无辜的,那也没有关系,对吧?
“总之,”志村警部起身,准备上前推开通往口供室的门,“先去问问好了。”
“警部!”正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一名警员敲门而入,“嫌疑人的姐姐来领她出去。”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志村警部和浅田刑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羡的姐姐领走她,不过,在她离去的时候,却对志村警部说了水野桑有暗恋的人这个消息,还提醒他注意水野死亡时的装束。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莫羡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害怕却又尊重警探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能帮的上忙吧。”
出去警局的一路上,莫羡的姐姐桑一边微笑着向警员们打招呼,一边将她领回自己火红色的雷克萨斯里,为她系好安全带,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左手握方向盘,叹了声气,右手一撩头发,用熟练的华语说,“怎么会这样呢,妹妹,你没有杀她吧?”
“我没有,”莫羡肯定地说,“放心吧,姐姐。”
姐姐桑一点头,熟练地打火发动车子,如一道红色的利箭般疾驰而去。
学校里发生的事一向传得很凶,特别是这种谋杀案,第二天,莫羡在鞋柜处换鞋子,听到鞋柜那边的议论声,将她形容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一进教室,又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当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窃窃私语又细细碎碎地响了起来。莫羡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他们应该是在讨论班级里隐藏的杀人狂——比如她。
“喂,”就在大家的私语声越演越烈,莫羡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们个警告的时候,身后,一个傲慢的男声突然响起,“你们都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教室立刻静得落地有声,这次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真是多谢了呢,听出那道熟悉的声线,莫羡不自觉在心底叹了口气。
迹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