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裕神色自信,说道:“母后放心,儿臣能立足的。更何况,岳父担任大都督,是军中顶梁柱。贾先生是太子太傅,替我绸缪。朝中虽然有内阁,也影响不大。”
大乔面色冷静下来,再无刚才的模样,缓缓道:“你是太子,要树立威信,增加影响力。母后不懂治国,不懂安抚百姓,多余的指点不了你,唯有一件事希望你主意。”
陆裕肃然道:“儿臣洗耳恭听。”
大乔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事。所有的出发点、考虑点,都要落在人事的调动上。做事的时候,要一层层的推演,多去思考,一层层去安排布局。”
陆裕眼神明亮。
他有些震惊,感慨于自己母后的认知。
这是极为精妙的判断。
冲突在于人,如果把人事调动权掌握在手中,事情的布置自然顺利。连人事都没有掌握,就瞎折腾,政令不出皇城,一切的安排就是瞎扑腾,掀不起浪花,反而是打草惊蛇。
先有人事,后有一切的安排。
人事即政治!
人事即治国!
陆裕对自己母后的印象大为改变,心中钦佩。没想到母后一介女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话语来。
陆裕拱手道:“母后的话,儿臣谨记于心,一定会牢牢铭记的。”
大乔道:“忙你的去,母后也要安排了。”
陆裕向大乔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离开。陆裕本身也忙,他接下来,还要和周瑜、张昭打交道。这些事情,陆裕心中都已经想过。
目前来说,他的年纪太小,虽然要有自己的主张,可是对待周瑜、张昭和蒯良这些老臣,就是两个字——尊敬!
以礼相待!
敬重老臣!
以他太子的身份,摆出姿态后,再加上自己的手段,他不相信做不好事情。
大乔听完儿子的话,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周瑜是陆裕的岳父,贾诩是太子太傅,再加上陆裕是郑玄的弟子,以及陆玄命令太子监国,陆裕有太多太多的优势。
说一千道一万,陆玄还在天竺看着,没有人敢拿陆裕怎么样?
大乔心中抵定,安排人通知小乔、貂蝉、唐姬、蔡琰等所有人回来议事,包括甄宓和糜环这样整天在外面经商,很少在宫中的也全部通知。
小乔、貂蝉、唐姬、曹节、曹宪等人陆续来了。
最后是甄宓和糜环联袂回来。
陆玄的众女全部到齐。
大乔看了眼所有人,这些人都习惯了在宫中的一切。反正皇帝出征在外,一个个都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争论的。另外,太子的身份早就定了,陆玄不遗余力的加大陆裕的背景,加强陆裕身边的关系网。
纵然有些人有想法。
也是有心无力。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陆裕身边的力量庞大。
久而久之,一切也就平息,宫中也没有争斗,各自安好。
糜环和大乔的关系很好,相处非常的融洽。之前总有人说她经商,总爱拿这件事说事儿。大乔作为后宫之主,全力支持糜环,让糜环心无旁骛的做事。
糜环问道:“皇后娘娘突然把咱们全部的人,召集在一起,是有什么大事情吗?”
一个个的目光,都看过来。
所有人神色好奇。
聚在一起的日子,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有。换做一般时候,不可能齐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玩耍。
大乔沉声道:“太子从天竺回来,也带回了陛下的安排。”
一双双目光陡然明亮。
所有人激动起来。
事关皇帝,就不是小事情。至于太子回来,对她们这些人也没有影响。
糜环再一次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大乔说道:“陛下说,未来会常驻天竺,暂时不会回国,通知我们去天竺陪伴陛下。当然,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留在南京,一切全凭自愿。”
哗!!
众女各自议论了起来。
一个个都在考虑着。
小乔接过话,问道:“皇后娘娘,我们这一次去西域,孩子怎么办呢?是带去天竺,还是留在国内呢?”
这个问题,众女都关切。
除了曹节和孙尚香这样没有子嗣的,众女都有孩子,或大或小。
大乔神色平静,不急不缓的说道:“孩子的事情,陛下没有说,没说阻止我们去,也没说让我们去。依我看,还是自己拿主意。愿意去的,就带上孩子,跟着我一起去西域,陛下总归会安排的。”
众人沉默。
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比较复杂。
涉及孩子都不简单。
小乔忽然问道:“姐姐,你带着陆安去吗?”
“要带过去。”
大乔点头回答。
小乔说道:“那我也带上孩子,反正都要去,一家子都去。否则,当娘的都去了,单独留下孩子在国内,也不怎么好。”
貂蝉点头道:“小乔妹妹说得对。”
其它的人纷纷附和。
一个个都表态要带着孩子去,毕竟父母在哪里,孩子就在哪里。
大乔看了一眼,说道:“都愿意去吗?”
“愿意!”
所有人齐齐回答。
大乔说道:“既如此,就收拾一下。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安排。所以,多留一些时间,十天时间完成交接,十天后我们启程离开。”
“遵命!”
众人齐齐回答。
一个个纷纷离开,到最后只留下了小乔。
他和大乔是亲姐妹,关系更好。
小乔问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就暂时不会来了呢?”
大乔解释道:“小妹,陛下的性情,你是知道的,陛下喜欢开疆拓土,对外征伐。陛下对裕儿,也一直在培养,他就是让裕儿留在后方,他光明正大的去攻城掠地。”
“现在裕儿大了,陛下就想常驻天竺,才让我们都去。”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陛下又任性了,可是也没人能劝说。”
大乔也是神情无奈,说道:“你也了解陛下的秉性,咱们都去西域。好歹跟在陛下的身边,总归是不错的。”
小乔点头道:“我听姐姐的。”
她行了一礼,就去安排。
大乔也开始为了搬迁做准备,毕竟这一路要离开,不是件小事情。后宫的人要集体搬迁去西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内阁,传到了张昭的耳中。
张昭听到后,很是无奈。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安稳最好,少折腾最好。可是,自家的皇帝很矮折腾,而且别出心裁,老是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皇帝亲自带兵,杀到天竺去,古往今来,有这样的皇帝吗?
现在,皇帝要把后宫嫔妃,包括皇后也一起,也一并打包,全部转移到天竺去。
有这样的皇帝吗?
皇帝不回国都,留下太子监国,自己跑去外面打仗了。
张昭原本觉得皇帝在外面,不干涉政务也挺好。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张昭心中有些无奈,因为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
张昭一般情况下,从不踏入后宫,也不主动觐见皇后。这一次的事情兹事体大,张昭不得不亲自去了后宫觐见。
张昭觐见,大乔亲自接见。
张昭行礼后,郑重道:“皇后娘娘,臣听说陛下传令,通知您以及后宫嫔妃去天竺象州。现在,皇后娘娘以及其他所有人,都要去象州吗?”
大乔点头道:“十天后,本宫带着所有嫔妃,以及众皇子公主,全部去象州。”
张昭皱起眉头,沉声道:“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欠妥。陛下是一国之君,出征在外也就罢了。现在,带着皇后娘娘等人去天竺,明显是长久不归,成何体统啊?”
大乔说道:“张相,陛下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本宫劝不了。不如,张相拟定书信,传书到象州去,请陛下决断怎么样呢?”
张昭愣了瞬间。
他撰写书信去劝说皇帝,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吗?
好端端的当着内阁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无上的荣耀。
如果劝阻皇帝,触怒了皇帝,他这个内阁丞相的职务,就不一定能坐稳了。
张昭对陆玄印象深刻,他数次得罪皇帝,险些都位置不保,还被皇帝处置过。现在,陆玄没有调整朝廷局面,仅仅是太子监国,是后宫要离开南京,换言之,这是皇帝的私事。
他去管皇帝的私事,逾越了。
这事儿和皇后可以说说。
可是,和皇帝就没必要了。
张昭一瞬间想明白,脸上露出笑容,也不再强迫,开口道:“皇后娘娘,陛下做出了安排,臣是没意见的。只是觉得不妥当,才向皇后娘娘禀报。”
大乔轻笑道:“张相支持陛下,本宫就放心了。”
张昭面颊抽了抽。
我什么时候说了支持皇帝?
合着,你们两口子,都是一样的人,都不好惹。
张昭知道大乔天然立于不败之地,知道劝不了,郑重道:“既然皇后赞同,臣明白了,老臣告退!”
他行了一礼后就往外走。
“等一等!”
大乔忽然开口说话。
张昭停下来,竟然有些紧张,问道:“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