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内,曹家。
曹豹早些年的时候比较低调,家族赚了不少钱,可是,曹豹所在的家族,和陈登这样真正的徐州大族比起来,仍然差了很多,底蕴不足。
可这两年军队经商,曹豹借助军队这一杆大旗,狠狠的赚钱,甚至压了陈家一头。
尤其陈家很低调。
在陈登脱离绣衣卫,成为刑部尚书后,陈家在地方上大力的行善积德,遇到路基坏了桥梁坏了,都要出钱修桥铺路。遇到一些灾情,陈家也主动接济。
曹家张扬的时候,陈家主动避让,同时陈家的人请示了陈登,没有和曹家发生冲突。
以至于,曹家愈发的张狂。
如今在曹家,主持局面的是曹豹的弟弟曹熊,他年纪比曹豹小三四岁。虽然取了个威武雄壮的名字,实际上曹熊很瘦,走路的时候略微佝偻着背,给人极为阴狠的感觉。
此刻大厅中。
曹熊端坐在正上方,眼神锐利凶狠,给人择人而噬的感觉。
他看向下方的一个个掌柜,沉声道:“你们是我曹家的掌柜,曹家待你们不薄。然而,上个月的账本和这个月比较,竟然没有什么变化,这怎么说?”
大厅下方。
为首的何掌柜道:“二老爷,不是我们不努力,是徐州的生意就这么大。咱们要一直赚钱,根本办不到,除非是抬价,把粮价、布匹价格等都抬高。”
其它的人,纷纷附和。
曹熊脸色蜡黄,冷冰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每个月的收入必须涨。挣不到钱,要你们做什么。更何况,下邳乃至于多地的粮食和布匹生意,我们都垄断了。既然垄断了,为什么不涨价呢?”
下面的一个个掌柜,都是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无奈。
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长久,做的是招牌。现在又猛地涨价,让人家怎么看曹家呢?
短时间赚钱,实际上亏了。
何掌柜再一次道:“二老爷,涨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很容易。可涉及到民生,涉及到百姓的口粮。一旦进一步涨价,官府也会介入的。”
“之前的时候,我们的价格比较合理,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我们吞并其它的粮行,也是合理行为。一旦价格猛涨,就容易和官府发生冲突。”
何掌柜道:“请二老爷三思。”
曹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开口道:“官府能管什么?一群废物,管不了咱们。我们曹家,是军人家族。大哥是归属大都督府管辖的,朝廷管不到大都督府,也管不到我们。所以,没什么好惧怕的。一句话,尽管去做就是。”
何掌柜听到后道:“谨遵二老爷吩咐。”
一个个掌柜,纷纷点头。
曹熊都吩咐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报!”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一名侍从飞也似的进入,禀报道:“二老爷,大事不好,军队来了,包围了咱们家。”
“狗胆包天!”
曹熊蹭的站起身,一脸怒容。
他眼神锐利,蜡黄色的面颊露出愤怒,冷冰冰道:“大哥在军中,是执掌军队的主将。我倒要看一看,现在谁敢来包围我曹家?”
“莫非是徐州刺史吕岱,他来了吗?”
“吕岱和大哥一直不对付,一直想着打压咱们曹家,遏制曹家的生意。极可能是这个人带人来了,他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我们去看一看。”
曹熊大步往外走。
一众掌柜,跟着一起朝大门口去。
所有人没有任何的惧怕,吕岱虽然是徐州刺史,却只负责治理地方。曹豹是徐州驻军的主将,负责徐州的军队,论及官职,双方算是平级。
曹熊瘦削,虽然略微佝偻着背,却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而且,曹熊外出的时候,还召集了曹家的家丁私兵,一众人来到大门口。
大门外,黄忠和杨修带着人到了。
实际上,赵家、庞家和周家等,以及涉案的官员都安排人去捉拿。
曹豹这里最特殊。
所以,黄忠和杨修亲自来的。
曹熊没亲眼见过黄忠,看到黄忠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斜眼一扫,高声道:“老家伙,你是吕岱安排来的人,要来对付我曹家吗?”
黄忠原本就杀意湛然,一听到曹熊的话,更知道曹家该杀了。
区区一个人,直呼吕岱名字。
黄忠和吕岱打过交道,知道吕岱有能力,这人治理地方是一把好手。如今区区曹家的人,狗胆包天,让黄忠心中对这两年军队的发展,相当的不满意。
黄忠连审问的心思都没有,杀气腾腾问道:“你是谁?”
曹熊说道:“我乃曹熊,曹家二老爷。”
杨修看向黄忠,解释道:“黄将军,这人是曹家最穷凶恶极的人。曹家很多欺辱百姓,横行霸占,打死百姓的事情,都是曹熊安排的。此人,可以就地正法。”
“该死!”
黄忠拔剑出鞘,直接冲了上去。
曹熊有些慌乱,却不躲不避,梗着脖子高声道:“我大哥是曹豹,你敢杀我,必死无疑。”
“曹豹已经死了。”
黄忠直接回答。
话音落下,黄忠已经到了曹熊的身前,一剑刺出。
剑尖穿透曹熊心脏,一剑毙命。
黄忠收剑回鞘,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曹熊,招手道:“立刻查封曹家,一应人员全部羁押。抵抗者,杀无赦。”
士兵迅速的涌入。
何掌柜看到杀来的士兵,看到了曹熊被杀,又听到曹豹身死,陡然慌乱了起来,高声道:“黄将军,我等是无辜的。我们这些掌柜,都只是替曹家做事的人,请放我们离开。”
此话一出,一个个掌柜反应了过来。
不能被留下。
得找机会离开。
“请黄将军网开一面,放我们离开。”
“黄将军,我们只是为曹家做事,没有牵扯到任何的事情,请黄将军明鉴。”
“请黄将军明鉴。”
一个个掌柜不断的开口。
黄忠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看向杨修,询问道:“杨都督,这些人怎么办?”
杨修不假思索道:“曹豹的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同样的,曹家的掌柜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些人,全都是为虎作伥之辈。”
“他们现在人畜无害,实际上替曹家张目的时候,欺良霸善,一样仗势欺人。所有曹家的掌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起来提审。”
杨修说道:“这些人负责曹家的商铺和产业,才知道所有的钱财。”
黄忠听到后,点了点头,就立刻单独安排士兵控制所有的掌柜提审,然后,再调拨士兵去城内控制曹家的商铺,确保商铺全部控制。
同时,大批的士兵涌入曹家。
曹家人不断的被抓捕,反抗的人直接处死。
不到一刻钟,偌大的一个曹家全部控制起来。因为杨修早就带了名单,曹家中需要处死的人,直接抓出来当机立断处死,其它该抓捕的全部抓捕。
曹家查封后,就开始清点曹家的物资、商铺和宅子等。
同一时间,赵安的赵家,庞尘的庞家,周朋的周家,也都遭到军队包围清缴,全部都查封捉拿。除此外,涉及到经商案件的官员、商人和大家族,也都是全方位的抓人。
下邳城内,兵潮涌动。
一开始许多的百姓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更有些担心和惊慌。
然而,等一处处的消息传开,抓捕的都是权贵大族,都是当官的,同时又有皇帝亲临下邳,是要处理贪官污吏的消息传出,百姓彻底安定。
紧跟着,无数的百姓开始欢呼。
这一年左右的下邳,因为军队介入经商,虽然百姓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大环境很差。时至今日,终于处置了,所以百姓欢呼陆玄亲自来主持局面。
在城内议论纷纷时,刺史府衙。
书房中。
徐州刺史吕岱正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就有管家来禀报消息,说外面到处抓人,说了议论的事情。吕岱听得心头一惊,想着皇帝回来的事情。
陆玄的确回国了。
涉及曹豹,曹豹也曾找过他,希望他支持经商,可是吕岱严词拒绝。而且,吕岱也要求官员不得经商,甚至处置了一些人。
可惜,吕岱态度不够坚决,也没有撕破脸,就只能控制大局面,维持着徐州大方向的稳定,却无法控制曹豹。吕岱也没有把曹豹的事情,上奏到朝中去。
军队经商没有明令禁止,吕岱就只是维持局面。如果朝廷下令,禁止这一事情,吕岱可以顺势安排。
只不过,陆玄亲自来处置曹豹。
情况又不一样。
这代表着徐州这一次,成了军队经商案件的典型,成了他控制不力。虽然天下间,有许多的军队经商,也有其他的地方出现,偏偏皇帝来了他这里,这就是他的问题。
吕岱想清楚后,搁下手中的资料,喟然叹息。
这一次出问题了。
“来人!”
吕岱吩咐一声,等侍从进入,吕岱迅速道:“立刻安排马车,本官要去军营觐见陛下。”
“喏!”
侍从转身去安排。
在侍从退下后,吕岱又思考了一会儿,侍从来禀报说准备妥当,吕岱不再逗留,站起身急匆匆的离开刺史府,朝军营去。
马车来到军营外,吕岱下了马车让站在营地门口的士兵去通报,跟着士兵就会来带着吕岱去觐见。
吕岱来到中军大帐外面,却停下来,仔细的整理了衣冠,又深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更是做好了被问罪的打算,才进入大帐内。
他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陆玄,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叩头道:“臣吕岱,拜见陛下。”
陆玄冷笑一声,说道:“吕岱,你治理徐州期间,好得很啊,治下的徐州一片太平,对?”
一句话,让吕岱的心吊在半空中。
一片太平?
如果平时,这是夸奖。
然而,放在当下的环境下,陆玄的话是问责,更是打吕岱的脸,使得吕岱更加的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