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县北城外,黑暗中。
田畴和张辽身穿甲胄,骑在马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白天得到许攸送来的书信,两人早就布置妥当,安排了掩杀袁绍的事情。入夜后,田畴和张辽带着一部分精锐,悄然来到北城外藏匿。
黑夜下寒风凄凄,可见度很低。
张辽的军队,在城外列阵,也没有被发现。
张辽看着火光透亮的鄚县城楼,缓缓道:“田长史,如果今晚许攸纵火成功,冀州局势大变。你说我们接下来,能否活捉袁绍?”
田畴微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心态放平就行。至于能不能活捉袁绍,自然是活捉了最好。”
忽然,田畴盯着远处的眼睛,陡然睁大,开口道:“起火了,”
张辽跟着仔细看去。
鄚县城内,已经是火光冲天,火光驱散了黑暗,使得城内亮如白昼。
张辽粗糙的面颊上,紧张神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期待。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迅速的说道:“许攸已经放火,计划开始了。”
田畴点头道:“等着,很快就会轮到我们出动。”
张辽也郑重的点头。
紧跟着,城内忽然有了躁动声。即便张辽在城外,也隐隐听到城内的吵闹声音。
张辽听着后愈发的确定,许攸是真的点火,是真的要归顺。
时间,继续流逝。
不一会儿,有盯梢的哨探飞马跑来,禀报道:“张将军,许攸带着少数人从北门出来,朝我们的方向来了。”
张辽吩咐道:“让他过来。”
“喏!”
哨探飞快的离开了。
许攸带着吴平安等人出了鄚县的县城,又跑出一段距离,准备加速朝张辽的营地方向去,却忽然发现周围有许多的幽州兵。
一个幽州兵将领上前来,勒令许攸及麾下的人放下武器配合。
许攸顿时明白张辽就在附近。
许攸没有惧怕,反倒是内心期待,直接下令配合,士兵被控制,许攸也被带到张辽和田畴的面前。
许攸神色坦然,看着田畴和张辽,拱手道:“在下许攸,见过田长史、张将军。”
田畴和张辽很好区分。
许攸一一行礼,心中却颇为得意。这一次他来归顺,是带着礼物来的,把袁绍的粮仓焚烧了作为礼物。
更何况,他和陆玄的关系不错。
他的儿子也在陆玄麾下任职。
有这些前提条件,许攸到吴国去,日子也不会差,依旧能过上舒服安稳的生活,而且可能会得到陆玄的重用,成为吴国朝中的重臣。
田畴微微一笑,说道:“许先生弃暗投明,非常好。只是本官好奇,你和袁绍的关系这么好,却转眼背叛,是什么缘由呢?”
许攸一副强硬模样,开口道:“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我儿子在邺城,不过是失手打死了一个奸商,审配就小题大做,直接抓了我儿下狱,袁绍也针对我。”
“贤臣择主而事,吴王是英明之主,我自然效忠吴王。想当初,我作为袁绍的使臣去吴国,吴王热情招揽,只不过,我只是让儿子在吴王的麾下效力。”
田畴眼神略微凝重严肃。
许攸故意说出使和陆玄的关系,以便于获得话语权。
这个人不简单。
田畴本着不得罪许攸的心态,不卑不亢道:“许先生归顺,事情传到大王的耳中,大王必定万分欢喜。你暂且好好休息,等我们击败了袁绍,论功行赏,自然不会少了许先生的这一份。”
许攸眼神更是明亮。
功劳!
这是他的希望的,他还想得到更多的功劳。
许攸捋着颌下的胡须,进一步道:“田长史,鄚县粮仓内的粮食化为灰烬。对我们来说,是掩杀袁绍的绝佳机会,请田长史立刻下令,去南城外阻击袁绍的大军撤退。”
田畴道:“不着急,慢慢来。”
许攸迫切道:“哪里能慢慢来,必须抓紧时间。一旦袁绍带着大军离开了鄚县,再想拿下袁绍,那就非常困难。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田畴仍然是微笑着摇头,回答道:“我自有章法。”
“章法?”
许攸眼神锐利起来,颇有些咄咄逼人,乃至于逼宫的感觉。
他摆出了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强硬道:“如果还在这里逗留,放跑了袁绍,田长史能担得起责任吗?”
“袁谭死在青州,袁绍和袁尚都在鄚县城内。只要现在封死袁绍的退路,袁绍的晋国就彻底败了。”
“这是天赐的机会。”
许攸审视着田畴,说道:“我费劲了手段,才烧掉袁绍的粮仓,把取胜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难道这样简单的事情,你都把握不住吗?田畴,你犹犹豫豫的,还怎么执掌幽州。”
田畴脸上的笑容隐去。
他不认为,许攸是急公好义的要帮助他拿下袁绍。
许攸是为了权利,为了好处。
许攸通过抨击他的方式,想要得到话语权。田畴早就听过许攸的大名,这个人极为狂妄,极为自负。如今刚刚归顺,一个投降过来的人,竟然没有半点低姿态,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田畴还没有说话,许攸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张辽的身上。
许攸神色急切,下令道:“张辽将军,涉及到幽州大局,你是驻军的武将。军事上的行动,都是你负责。难道你张辽,也要拖拖拉拉的不愿意出手吗?”
“现在出兵去南城,拿下袁绍,就是大功勋。”
“立刻发兵,拿下袁绍。”
许攸大袖一拂,吩咐道:“田畴不能做主,你就直接做主。一切后果,我会替你分担。我和吴王关系莫逆,自会上书给吴王,禀明这一切。”
张辽哼了声,没搭理许攸。
他是武将,负责具体的战事,田畴是总揽大局的人,他要听从田畴的安排。
这是陆玄早就定下的策略。
田畴忽然轻笑起来,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袁绍有能力,麾下的人才也多,为什么就不能成事了。”
许攸皱起眉头,问道:“田长史是什么意思?”
田畴面色冰冷,强势说道:“因为有你许攸这样的搅屎棍,自以为是,搅乱大局。你这种人自私自利,只管自己,不管大局,留着你就是祸患。”
“你,该杀!”
铿锵!
田畴直接拔剑出鞘。
他是文人,可是自幼学剑,而且剑术精湛,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在许攸的惊愕中,田畴的剑快如闪电,眨眼就刺入许攸的心脏,穿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