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前期筹备是不小的投入,虽然办这个学院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但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把本钱给收回来,文绵绵并不觉得自己收取这个费用有什么问题。
温长凌插了嘴,“《二十四史广记》这书四十八两的确良心,刚出来的时候书铺卖价是百两,现在降到了六十两。”
文绵绵朝他露出了赞赏的眼神,还是很明白的嘛,随后继续说道:“有钱的学子买书,没钱的学子抄书,抄书费纸和笔墨,这也是极为大的开销,将毛笔写秃的学子不在少数,有的学子为了能多少书,将手抄的没有知觉也是常事,尤其是冬日。”
“学子高中后那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了我们还没说进京科考要花多少钱,准备的蜡烛水炭、餐食和器具、衣席等等要多少钱,连礼部用来科考的试卷是也学子们自己出的钱。”
古棋力也是叹了口气,关于科考的卷子要学子自己出钱,他也觉得不好,但这就是规矩,他也没办法。
文绵绵继续说道:“去年我问过一个从西南来的学子,他说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吃的是清粥小菜,住的是最便宜的客栈,几乎都是住通铺,就这样来的路上也花了四十多两,这些钱可是他家买了粮、卖了牛,族中还支持了一半才有的。”
“进了京都城门后浑身上下还有二两银,无奈到处筹措,借得五十两,若是考不中要么立刻返乡,要么就地找个差事先赚回去的路费。”
“想想这种情况下高中,还得各种宴请,各种花销,这得要多少钱。”
她没的说的是,这种情况下高中,一个贪官是少不了的,没法,他太穷了。
“就今年这个情况,要不是古大人带着礼部的人各种安排周旋,让学子们住到了便宜的客栈,好些只怕都不能坚持到下场的那日。”
古棋力连忙拱手,面上还带着一抹遗憾,一副为学子们忧虑的模样,“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说了这么多,文绵绵做了总结,“求学艰辛,花费不知多少,没必要一味追求最好。”
“那些能到这里排队的学生家里多少还是有两个的,读不成这里还可以去其他地方读嘛,何况我们十二那日有一次考试,觉得自己底子好都可以来考,考的好就有用的待遇。”
皇帝眼神复杂,琢磨着是应该为学子们做些什么了,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古棋力。”
“臣在。”
队伍里又有哭泣的孩子被拉走,皇帝淡淡一扫,“朕命你拟一份帮扶学子的章程送上来。”
古棋力拱手应答,心里却是琢磨了起来,帮扶学子?
要如何帮?
文绵绵笑了笑,多了一句嘴,“可以想想能不能在各地筹办官学,入官学是否可以免收费用,至于官学的花费可以考虑朝廷拨一半,剩下的各地乡绅自筹等等。”
能说也就这么多了,多的她也说不好。
古棋力拱手,“多谢王妃提点。”
皇帝的心情有些沉重,作为帝王,他自然不希望朝廷的未来的可造之材会倒在无钱赴考这样的窘境之下,不过想要改善这样的情形就得要花钱,朝廷缺钱啊。
目光在华旌云身上停留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尽快的给他弄钱来。
众人逗留一阵,眼看要到午时,文绵绵提议回王府去用饭,皇帝自然应允,太后更是高兴,准备在王府用过饭后就留下来住上几日。
报名的人里有人留意了皇帝很久了,总觉得特别的眼熟,待他慢慢走近,那人面色惊诧,很快浮现出一抹酡红,两股颤颤直接就跪了下去,“草...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
前后的人都吓了一跳,顺着这人下跪方向看去,有些京都的土著就跪下高呼万岁。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激动莫名,一个个慌忙跪下,陆陆续续喊着吾皇万岁,激动的满脸通红。
声音太大,学院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古先生都带着几个先生来了,那些孩子看学院宿舍的人也是飞快的跑来一窥天颜。
皇帝挺直了腰背,文绵绵悄声开口,“父皇,说两句。”
多好的机会啊,的宣传,不用白不用。
皇帝上前两步,“平身。”
“谢皇上。”
这些人激动的起身,不晓得为什么,浑身燥热,皇上都来学院了,他们的孩子在这里读书,都觉得和皇上沾上了关系。
这可是皇上啊,今儿这场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
皇帝看着那些眼神带着渴望和惧怕学子,负手而立,“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须知少而不学,老而不识。学海无涯,尔等今日来此求学必当勤勉用功,亲师长爱同窗,明事理晓大义,心中有家国,不负父母之养育,朝廷之期望。”
大些的孩子跟着就跪下磕头,朗声道:“学生定不负皇上期许。”
其他的学子们也都跟着跪下,七嘴八舌的说着‘多谢皇上’‘是,皇上’‘晓得了,皇上。’
皇帝让他们起来,目光又落在那些家长身上,家长们一个个紧张的不是搓手就是捏住了衣角,皇帝也没让他们失望,“尔等辛苦耕耘终日劳累,送子入京求学殊为不易,尔等是我东枢的百姓,亦是父亲的儿子,儿子的父亲,肩负重任莫敢松懈,望尔等珍重自我,静待来日。”
这话一出好些人都抹了泪,一个个下跪磕头,那叫一个真心实意,皇上让他们珍重自己呢。
哎呀呀,忽然就觉得自己作为东枢的百姓是件多么荣光的事。
就这样,皇帝又收获了一波民心,学院的名声也更大了。
皇帝又和古先生说了几句话,出了学院后直接带着皇太后回了宫,现在也不适合去安南王府,身份曝光,无形中增加了许多的危险。
皇太后满心的失落,文绵绵上前说了,过两日亲自去接她出来小住,这才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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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出自唐代孟郊的《登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