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日子到了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御书房里放着两个冰盆,凉爽舒适,那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在这里绝了踪迹,很是静谧。
角落里的香炉升起袅袅熏香,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屋子里,让人倍觉清凉。
坐在御案后的皇帝看着手里的折子,他的任何一次细微的表情都被华旌昌和华旌胜兄弟两人仔细捕获,随着他眉头的舒展紧蹙变换着心情。
“做的不错,是你们谁的主意?”
华旌昌拱手作揖,“回禀父皇,是儿臣和二弟一同商议,最后由二弟拟定出来的。”
华旌胜......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老大什么都没做啊,最后就来分功劳,气死他了。
皇帝笑了笑,“你们兄弟同心,朕心甚慰,就照这个办吧。”
华旌昌满脸堆笑,和华旌胜一起退了出去,等人一走皇帝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冷‘哼’一声,能把活儿做的这么细致的必定是老二,老大没这个本事。
老大这是占了老二的便宜,老二不说,看来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了老大手里,“这两个混账。”
“老六在做什么?”
近身内侍躬身作答,“万春行的分行要开了,安南王最近这段日子都在大笔调动银子,听说昨日调动的特别多。”
说到钱就想到了秦大人,内侍笑道:“商部调动银子,秦大人一直围观,据说看到那些大箱子呼吸急促,双目游离,户部的人担心秦大人得眼红病就给强行抬回去了,听说昨日还差点晕了。”
这秦大人也是,又不是你的钱,那么激动做什么?
“奴才估摸着,很快秦大人就会来了。”
皇帝这才恍然,是说秦爱卿今日早朝脚步虚浮,声音发飘,感情是被刺激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秦大人飘忽着出现在了御书房,给皇帝请安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要商部借调二百万两银子。
商部调动银子,他足足看了三天啊,那么多的大箱子进进出出,你们到底是有多少钱啊,要是给他该多好。
商部的金库深不可测啊,安南王他太会弄钱了!
“爱卿啊,朕怎么觉得你不是在要钱,就是在要钱的路上,朕的国库没有空虚成那样吧?”
户部商户自然应该要好好的管住东枢钱袋子,但他的户部尚书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啊,恨不得把所有在外流动银钱都弄到国库去,让他支一点出来就和要他的命一样。
这是魔怔了?
“不如朕让你多休沐几日,你好好歇歇,到处转转松快松快?”
秦大人当即就摇了头,“启禀皇上,微臣身康体健,无需歇息,微臣只想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
皇帝抚额,这就是魔怔了啊。
“来人,宣太医。”
“皇上您哪里不舒服?”
秦大人觉得,皇帝很有可能要上演金蝉脱壳,就是不想答应商部借钱给户部!
皇上偏心!
“朕好的很。”
“朕问你,国库可是真的空了?”
秦大人......
挣扎了半晌还是摇了头,“尚能支应。”
“既是尚能支应,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做盯着商部做什么?”
“朕看你是身在户部,心在商部。”
太医没到,文书勉先来了,只一眼就看出秦大人不对劲,“秦大人,你这是操劳过度?”
这一看就是那种兴奋过度后虚脱,就快绷不住了。
在此刻秦大人的眼里,文书勉就是来和他抢银子的,一想到他可能跪死皇上都不会给他银子,文书勉只要一张口皇上就给了,心里就悲愤的不得了,很快眼中就出现了幻觉。
见皇上塞了大把的银票给文书勉,文书勉还很傲娇的说不要,皇上劝说:‘大将军啊,你拿着。’
‘不要,末将嫌弃累赘。’
‘大将军不喜欢银子啊,没关系,朕还有金子,朕给你金子。’
画面一转,文书勉坐在金山上得意的大笑,脚底下还踩着几张银票,皇帝还在命人抬着金子流水般的进来,他就跪在角落里,一文钱都没有啊。
然后有块金子滚到他脚步,他刚伸手捡起来文书勉就下来踢了他一脚,然后一脚踩在金子上,‘花不完也不给你,哈哈哈哈~~~’
文书勉在笑,皇帝也在笑,抬金子的人也在笑,天旋地转,笑声穿耳,他悲愤大喊,“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文书勉,老夫和你拼了!!!”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感袭来,随即晕倒在了文书勉的怀里。
皇帝......
他的户部尚书果然病了!
文书勉......
他说什么了?
为什么要和他拼了?
这老东西不会讹他吧?
太医诊脉,表明也是兴奋太过,产生的幻觉,休息一阵就没事了,皇帝这才放了心,让人给送回了秦家。
文书勉乐呵呵的开口,“秦大人向来把国库看的紧,见了银子都想搞,这商部还挨着户部不远,进进出出的那么多银子,可以说每一个箱子都在刺痛他的心。”
“再加上商部的成立多少都分了户部的权,秦大人此人对权利看的不太重,但钱就不同了,许是还想着要是没有商部,那些银子都是户部的。”
“没想到啊,都魔怔了。”
皇帝无奈抚额,有时候他都在是不是上天看他过的顺了,嫉妒,所以他的大臣们越来越不着调了。
堂堂户部重臣自己把自己气晕了,造孽!
抬眼看着他的大将军,“等着南寰的事一结束,朕就会下旨让文凌霄前往北襄。”
文书勉拱手,“已经在做准备,公主和末将的孙子会跟着一起去,天海信行给了末将的闺女打理,张老将军的那个小孙子就快要定下亲事,末将的闺女承诺会替公主照顾张老将军夫妇。”
“末将也会帮着照料。”
皇帝叹了气,“此事是朕对不住她。”
抬眼微微一怔,见大将军的鬓边竟然有了白发,心里又微微发酸,他对不住的又何止是耘阳。
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心酸无奈,哎......
文书勉默默叹气,他这个马上要经受分别之苦的人还需要安慰啊,皇上做出这幅模样是等着自己主动安慰他吧?
什么世道?
做臣子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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