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要坐地铁回家,jr大厦附近就有地铁站,她跑出大厦就朝地铁站走,人来人往的,她并没发觉有人跟着她,所以上了地铁,看见玻璃里倒映的身影之后,文乔吃了一惊。
她匆忙转身,看见了紧蹙眉头的宫徵羽。
他看上去不适极了,好像特别难受,连呼吸都不稳定了。
文乔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正在为了不嗅到异味而屏息,她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宫徵羽所有的控制被她这一掐破了功,他面色难看地喘息着,半晌才恢复正常。
“你旁边的人刚做了美甲。”宫徵羽如玉似雪的脸上挂着极其煎熬的表情,用一种近乎委屈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那熟稔的语气好像他们回到了恩爱有加的时候。
文乔也被他带的精神恍惚了,一时忘了反驳他,下意识道:“哪里?往前面走点,避开她就是了。”
她迈步子往前,走出几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比宫徵羽还难看。
她此刻背对着宫徵羽,他倒是没发现她的脸色变化,自然而然道:“现在好一些了。乙酸苄酯的味道……其实我并不反感,毕竟它是一千克十万元以上的茉莉香精的主要成分,但……”
他试图说什么打开他们的话题,但文乔已经回过了神,她态度粗暴地打断他:“闭嘴,我不需要你对我教学,你有教学欲的话可以回去找石阳,他肯定很乐意听的。”
文乔重新变得恶劣的态度让宫徵羽有点接受不了,如果一开始她没有缓和,一直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不舒服,他被她态度转变的那种落差感折磨得烦不胜烦。
“看上去我们现在普普通通说几句话都不行了。”他从口袋取出手帕掩住鼻息,怪异的举动惹来不少人注意,大家一开始是觉得他行为奇怪,但很快就被他的样貌所吸引了。
努力屏蔽那些视线,宫徵羽秉着呼吸道:“我追你到这里,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文乔冷笑着说:“那你是来干嘛的?我也很好奇宫先生冒着自己的大忌讳追我上地铁是想干什么,毕竟这在过去是杀了你你都不会去做的事,你以前可是特别死守原则的,是什么改变了你?肯定不是我,那就是别人。所以说……”她挑眉看向他,将自己的决断说出口,“宫先生认识了新女孩,她令你喜爱到了甚至愿意为她改变自己的程度,我说得对吗?”
宫徵羽都不知道文乔是怎么联想出这么一串的。
他整个人都懵了,用略微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她,这副反应落在文乔眼里就像被发现了秘密的震撼模样。
文乔厌恶地皱起眉:“离我远点宫徵羽,你这个渣男,混蛋,之前还不承认,现在被我发现就惊吓到了?你根本不用这样,我以后会和你在一个地方工作,我还会发现你更多难堪丑恶的秘密,如果你每次都这么备受惊吓,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吓死。”
宫徵羽终于忍不住了,他有点烦躁道:“你都在说些什么,我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你的脑回路是怎样的。”
文乔生气道:“我才要打开你的天灵盖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她使劲推了一下宫徵羽,他后退几步正好撞到了在偷拍他的女孩,他转过身原是要道歉的,看见手机后立刻变了脸色。
“……抱歉。”被发现的女孩尴尬道歉,很快删了照片,宫徵羽冷着脸再去找文乔的时候,发现她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下班高峰期地铁里的人太多了,宫徵羽穿梭在无数种味道里,觉得自己就快晕过去了。
还好,在他晕过去之前,地铁到了一站,有人开始下地铁,宫徵羽个子高,瞄见了文乔的身影,她也下去了。
他长舒一口气,逃命似的下了地铁,继续在人来人往里寻找她的身影。
他得再次感谢他的身高,这让他很快发现了脚步匆忙的文乔,以维护自己尊严和名誉的理由,他再次跟了上去。
文乔出了地铁站,本以为自己摆脱了渣男前夫的纠缠,却没想到很快又被拦住了。
“你自说自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是那种人,为什么会进地铁找你。”宫徵羽横着手臂挡在前面,文乔试了几次都不能避开他走人,只能气愤地放弃了。
“为什么要想?关我什么事?也许是宫先生突然有了独辟蹊径去寻找灵感的方法了呢?我们都离婚三个多月了,一年有几个三月?这么长时间你变得如何我怎么会知道?”文乔冷酷道,“我以前的确认为自己很了解你,可现在我发现那都是我的自以为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自以为了,也不需要宫先生特地来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我根本不关心,你完全可以去找关心这些的姑娘陪你玩,我没时间!”
她又去推他,但这次她没成功。
宫徵羽是个男人,还是个身材很好的男人,在他不乐意的情况下,文乔真的很难推动他。
文乔气得不行,忍不住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宫徵羽被她捶得肩膀后撤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再次挡住她的去路,不为所动地立在那。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喜欢大庭广众被围观我可不喜欢!”文乔情绪激动之下,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你发疯可以去找秦予柔!你不是还把给我创作的香水拿去配合她的宣传吗?你那么喜欢她,你去找她啊,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你不要的女人而已!”
心底里最不想承认的委屈暴露了出来,文乔说完话自己都愣住了。
她摸了摸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掉了眼泪。
显而易见,她如此反应把宫徵羽也给弄愣了,街上车水马龙那么多人,的确不是吵架说话的地方,宫徵羽强忍着想要解释的欲望,直接抓住文乔的手,不容置喙地拉着她随便进了路边一间商场。
他不去理会任何人,径自拉着文乔走进一家男装专柜,柜姐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气势汹汹的两位客人进了试衣间。
柜姐惊呆了,脑袋上冒出一个无形的问号,忍不住问自己,她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吗?真的有人来过吗?眼神飘向试衣间,大牌的试衣间都是单独房间,现在那扇门被关着,里面还有人声传出,显然她并没有看错。
柜姐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想要把门拉开提醒客人不能在试衣间做那种事,可她发现试衣间被反锁了,里面的客人也没像她想的那样在酱酱酿酿,他们在……吵架。
“你有病吗?放开我,我要出去,你不要丢人我还怕呢。”文乔挣扎着想要出去,可宫徵羽就是不松手。
“你觉得现在还不够丢人吗?”宫徵羽冷静地看着她,那双被文乔日夜魂牵的手正紧紧抓着她,文乔觉得手腕又烫又痒,梦里的画面和现实重合,那种内心深处仍然渴望着对方的真实感让她羞耻极了,情急之下她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可把宫徵羽弄得彻底无所适从了。
他失去了之前的冷静,突兀地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弄疼你了?”
柜姐在外面贴着门偷听,一听到这句话浑身激灵了一下。
等等,他们真的没有在做那种事!她可不想自家牌子上新闻啊,她不想被辞退啊!
再次试图开门,柜姐高声提醒道:“先生小姐,这里是试衣间,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酒店,可千万不要在这里啊!”
柜姐的话让文乔都不好意思哭了,她怔在那,良久才指着宫徵羽愤怒道:“我的脸真是被你丢尽了!”
宫徵羽也有点尴尬,他将门打开望出去,柜姐一脸哀求地看着他们:“真的不能在这里……”
宫徵羽僵着脸道:“你误会了。”
柜姐看着他整齐的衣服和眼睛通红的文乔,犹犹豫豫道:“……就算不是那个,我们这里是男装专柜,是要做生意的,所以还是请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宫徵羽就塞给她一张卡:“去把你们所有当季新款都拿一套,现在我可以占用这里了?”
“……”财大气粗啊,柜姐笑眯眯接过他的卡,十分恳切道,“没问题先生,现在您想占用多久都可以,你们想干什么都行,我会给你们把风的。”
说完话柜姐就拿着卡乐呵呵走了,感觉这个月的提成都不用愁了。
文乔过于愤怒,竟然微妙地平静了下来。
她不再掉眼泪了,面色镇定地坐到试衣间内的沙发上,在不算小的密闭空间里和站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为什么提秦予柔。”宫徵羽终于有了和她好好说话的机会,他走到文乔面前,迟疑了几秒钟,半蹲下去和她平视,这样的态度让文乔又有些恍惚。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不是在梦里,是真的。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充满条理又很禁欲,是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他和她四目相对,平等互视,这是在他提了离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的状态。
文乔本来没那么委屈那么生气的,但看见他这样,听他那种好像一头雾水的问题,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指责了。
“你走开。”她咬唇道,“你走或者我走,你自己选一个,别再拦着我,想找个消遣就去找秦予柔,你为她做了那么多,让她陪你一会应该不难,她应该也很乐意。”
宫徵羽微微蹙眉,修长的眼眸也眯了起来,他费解道:“我为她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越是摆出一副无辜模样文乔就越气,她忍不住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他一身昂贵手工西装都被她给弄脏了,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更让他无奈加焦躁。他耐心忍受了一会,看文乔没停下来的意思,他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按到了自己胸口。
“你冷静点。”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再乱动就真要丢脸了。”
文乔不服气道:“难道现在还不够丢脸?还有什么真丢脸可谈?!”
宫徵羽的语气平静无波,但她在这么近距离之下听到的他的心跳声却不怎么稳定。
他心跳很快。
文乔忽然觉得耳朵发麻。
然后她听见他说:“至少现在还没做别人以为我们会在里面做的事,如果做了,那就真丢尽脸面了。”
文乔愣了愣……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