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有一个调香师丈夫,文乔需要特别注意家里的所有气味,更需要特别注意餐食。

宫徵羽口味很淡,从不吃辣,也很少吃肉,青菜白粥是他最常吃的东西,为的当然也是保养味觉。作为他的妻子,文乔也跟着他吃了三年的清粥小菜,从无怨言。

但此时此刻,在和宫徵羽彻底决裂的这个晚上,她坐在了火锅店的卡座里。

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品,坐在桌子一侧认真涮着。

林荫来找她的时候还在因为约定地点是火锅店感到惊讶,直到她落座于文乔对面,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居然约我一起吃火锅?”林荫满脸的不可置信,“你都三年多没吃火锅了!你今天居然约我吃火锅?”

文乔头也不抬道:“你不是很爱吃火锅吗?约你吃火锅有什么不对。”

林荫提了一口气说:“当然不对了!我是爱吃火锅没错,可你不吃火锅啊!你为了你们家那位大帅哥不是都戒火锅了吗?”她掰着手指给她算,“还不仅仅是火锅,但凡和辣沾边儿的你都不吃,味儿重的你也都是不吃的,川菜直接不行,粤菜也有很多不能吃……我都好久没能约你出来吃一顿安生饭了。”

文乔停下筷子抬眸看着她:“说得好像我之前和你出门,吃饭都不安生一样。”

“……你本来就不安生。”林荫干巴巴道,“每次你都挑三拣四的,搞得我们都没兴致了。”

所以后来都不爱约她一起吃饭了。

文乔被林荫说得愣了愣,和林荫从小一起长大,她当然听得出来林荫的未尽之语,她沉默许久才说了句:“哦,看来这就是我朋友越来越少的原因。”

她这话又把林荫说得一惊,林荫睁圆了眼睛盯着她,忍不住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今天很不对劲啊。”

文乔不急着吃火锅了,放下筷子坐正身子道:“除了吃饭的问题,还有其他原因吗?你们和我联系越来越少,还因为什么?”

还因为什么?

林荫张张嘴没说话。

还能因为什么呢?无非就是因为她结婚比较早,丈夫又比较“娇气”特殊,婚后很少能顾忌到朋友的感受,说白了就是四个字,重色轻友。

林荫想了又想,觉得沉默不是好的回答,所以挑着能说的说:“其实大家也不是故意疏远你,只是你结婚不久就辞职做了全职主妇,大家都要上班,下班的时候你又要伺候你们家那位大帅哥,我们出来玩的时间就和你岔开了,这个原因是最主要的……”

文乔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林荫这话好一点,她沉默许久才点点头说:“反正不管什么,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从头到尾全都是我的错,感谢你还没有彻底抛弃我,我会改的。”

林荫终于意识到了最大的不对劲,她看看桌子中央冒烟的辣锅,吸了口气问:“你和宫先生怎么了?”

文乔再次拿起了筷子,嘴角噙笑道:“你看这牛油辣锅,其实我早就想吃了,但一直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老娘可以吃自己爱吃的了,可以肆无忌惮乱丢东西了。”说着话她就把擦过嘴的纸巾丢到卡座边的垃圾桶里,淡淡道,“老娘终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林荫诧异地坐在那,她迟疑半晌,想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给宫徵羽,让他把他疑似喝醉发疯的妻子带回去,但很快她就僵住了动作。

因为文乔笑着对她说:“你想给宫徵羽打电话?不用,我没喝醉,而且他也不会过来。”她轻飘飘道,“我们就要离婚了。”

林荫是真没想到文乔会走到离婚这一天。

虽然她嫁给宫徵羽之后的生活多了很多限制,但这不耽误大家认为这是段很好的婚姻。

林荫见宫徵羽的次数不多,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每次见他时她都会愣神好久,实在是他太不像他们现实中会接触到的人了。

他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仿佛和他们这些人靠得稍微近一点都是对他的亵渎。

能够嫁给那样的人,单单是看那张脸,就足够做出很多妥协了。

林荫她们几个和文乔一起长大的发小在开玩笑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是她们嫁给了宫徵羽,能不能牺牲到文乔这种程度,答案全都是肯定的。

为了得到宫徵羽这样有才有貌还有钱的男人,做出点牺牲很值得。

很难想象文乔那样漂亮优秀的姑娘都妥协到那种地步了,他们还会离婚。

林荫许久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皱着眉说:“离婚??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感情很好吗?你朋友圈几乎每天都会发帮他准备的精致饭菜,他口味刁钻,你为了让他有点新鲜感都快被逼成米其林厨师了,恨不能在青菜上雕出花儿来,你对他这么好,他要和你离婚?”

林荫从头至尾都没想过会是文乔提的离婚,她下意识断定是宫徵羽提出来的,也的确没想错。

文乔从林荫口中听到那些话,面上似乎是在为她不满,可她听着却越发觉得自己卑微可笑。

她想笑,也就笑出了声,火锅重重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让这些年因为宫徵羽而对香耳濡目染的文乔有些微醺了。

她喃喃道:“大概就是因为我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要和我离婚。”她轻声说,“一个身上再也没有他喜欢味道的女人,对他再好也不过是负担而已。”

林荫今天无语凝噎的次数有点多了,她觉得不能这样,虽然宫徵羽很优秀,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但文乔是她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谁更重要显而易见。

所以她很快就把宫徵羽抛到一边,开始安慰自己的好友:“别难过了啊乔,没事的,离婚就离婚,你刚才不也说了吗?离婚了咱就自由了,咱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再也不用管那个事儿多的臭男人了!既然他一副高岭之花的冰清玉洁样,那他还是好好地长在高山上,可不能再让凡人染指了。”

话是这么说,也都是在安慰她,可文乔还是忍不住哭了。

林荫叹息一声,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哭就哭,但我只允许你难过这一个小时,吃完这顿火锅你就得好起来,他不要你,有的是人喜欢你,当初追你的人从这里都排到加拿大去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

没人安慰的时候,文乔可以自己振作起来,一有人安慰,文乔反而更委屈,更难振作了。

她趴在林荫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可是,宫徵羽他那么帅,那么优秀,两条腿的男人里,再也没有比他好的了……”

林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道:“那咱也不要他了,他再好咱也不要了,你就别再想他了,是火锅不好吃,还是啤酒不好喝?想开点啊乔。”

文乔吸了吸鼻子,理智慢慢回笼,她抹了抹眼睛说:“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她坐直身子,“我得坚强点,不能让他看笑话。”

看文乔这样,林荫觉得具有成就感,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考上了清华大学一样。

“这就对了,让那个臭男人看看,离开了他你只会过得更好,吃亏的是他,你的生命中只是少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他的生命中可是少了一个超级爱他的人啊!”

“不爱你的人”这几个字再次戳到了文乔的泪点,文乔鼻子一酸,又开始掉眼泪了。

林荫扼腕,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看我这张嘴!反正不管怎样,树挪死,人挪活,离婚不一定是坏事,这只是新生活的开始,你现在要做的是哭完这一场就清醒起来,为未来做好打算,主动把那个臭男人甩了!他既然敢主动提离婚,那明儿你就直接拉他去民政局办手续,反正不能输给他!”

文乔用纸巾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说得好,说得对,不愧是我的狗头军师。”

林荫一乐,回过神来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说谁是狗呢,过河拆桥。”

有林荫在,文乔还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这顿火锅的后续就是林荫把吃饱喝足的文乔送回了家,帮她简单清理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好像随处都被消毒过的家。

宫徵羽来的时间有点巧,林荫前脚走,他后脚就回家了。

只是站在门口,他就闻出了不对劲。

白天他已经吃过药了,这会儿感冒好了一点,但还是有些轻微的头昏脑涨。

他关上房门,皱着眉往里面走,越靠近卧室的方向,越觉得病情在加重。

很快他就意识到其实不是病情在加重,是空气里弥漫的火锅味道让他有点上头。

很辣,混合着牛油的味道,刺激得他连步后退,本能让他调头想走,但很快他好像又闻到了啤酒的味道。

宫徵羽抬手使劲按了按额角,脑海中几乎立刻显现出了文乔此刻的模样。

她不但跑去吃了火锅,甚至还喝了酒。

他深吸一口气,从西装里侧口袋取出手帕掩住口鼻,好像走进火场一样,带着一股义无返顾的坚定走进了那间他睡了三年的卧室。

文乔就躺在床上。

林荫只是简单帮她清理了一下,脱了鞋子,盖好被子,擦了擦脸。

她现在还穿着出门时的裙子,因为睡觉的姿势怪异,裙子都扭在了她身上,像绳子一样将她绑住了。

她喘不过气来,脑子有点发昏,满眼冒金星,醉意和消极让她喃喃出声:“有蛇……”

宫徵羽站在床尾定定看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文乔压根不知道他在,她扭动了几下,被子也跟着裙子一起缠在了她身上,好像真的有蛇紧紧将她卷起了一样,她忍不住再次自语道:“救命……”

宫徵羽掩着口鼻都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味道。

她从来不会这样,从他们在一起开始,她就很约束自己,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完全可以想象到离婚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他转开眼眸看着其他地方迟疑许久,终于将手帕展开,仔细地蒙住口鼻,蹙眉靠近床边。

他刚靠近一点,想将她从被子和裙子的束缚里解救出来,就听见她满含怨愤地呢喃道:“宫徵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宫徵羽停在那,垂眸睨着完全昏了头的女人,许久才淡淡道:“那你还是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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