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一声哭喊,引得灵堂里凄凄惨惨,到处都是死者的亲属与友人,他们有的在哭诉,有的在叹息:
“黄粱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是啊,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福相,怎么却……唉……”
“还不到三十岁,虽然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也不必这样拼啊,天天加班,累死累活,连饭都没时间吃……”
人们纷纷叹挽,为这个年轻人感到不值,灵堂上摆的那张黑白照片,似乎也正在悲伤:
黄粱,刚刚二十六,没成家也没谈女朋友。
大学毕业以后,就职于某公司,薪酬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年薪三四十万,一向是亲朋好友们教育下一代的榜样。
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竟然这般突然地猝死了!
他在公司加班,大约凌晨时猝死,等他被人发现时,尸体早就凉了……
他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亲人们却十分伤心,尤其是头发花白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程度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
不久,运送骨灰的车到达了殡仪馆。
黄粱的父亲沉默而不语。
黄粱的母亲泪如雨下,双手颤抖地捧着儿子的骨灰盒,虽然盒子实际并不重,但却让她觉得重逾千斤,每迈出一步,身子都晃晃悠悠。
沉默的丈夫一边搀扶着妻子,一边打起了黑伞,为儿子遮挡太阳,全程并没有落泪,有的只是无限的沉默……
当骨灰盒被放置在灵堂中间时,终于响起了母亲绝望的哭喊:
“儿啊……”
闻者无不伤心,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不禁为这个死去的年轻人而悲哀!
不过,这一切落在黄粱自己的眼里,他却是格外的平静……
黄粱死了,但也解脱了,不用再忙于工作加班的他,此刻的心情竟是有几分放松。
“我现在就是所谓的灵魂吗?”
黄粱蹲在骨灰盒旁边,饶有兴趣地分析自己的现状:
肉身虽已经死亡,但现在的自己却依然有思想、有记忆,并且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之后,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完全就是那种天才的级别!
不仅如此,他还能飞天遁地,物质无比阻拦他半分。
这种神仙一般的感觉,实在是让黄粱有些享受……
“这就是鬼的感觉吗?”
黄粱随意暴露在阳光与风息之中,可这据说能杀伤灵魂的东西,却对他半点用处也没有!
至少黄粱感觉不到自己在削弱。
“鬼差呢?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黄粱忽然又有些疑惑:
既然自己都变成鬼了,那就证明神话传说是当真存在的,有鬼,那就应该有天庭、地府。
地府会派人来把自己抓走,然后送去喝孟婆汤,轮回转世,人生重开。
可现在……人呢?
“莫非牛头马面他们堵车了,所以会迟到?”
黄粱吐槽,对于转世投胎什么的,他倒没有什么意见,重开就重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不过阴间这个办事效率实在是有些低了,自己是前天死的,结果到现在居然还是没有人来接自己去阴间……
百无聊赖的黄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阴差不来,那就等着。
在这无聊的等待中,黄粱开始尝试传说中鬼物的一些本事,比如“修炼”、“附体”、“夺舍”什么的。
结果却大失所望,不知是因为他资质不好还是什么原因,黄粱一样都没有成功。
他不能触碰到任何东西,四周的事物对他而言,宛如一场大型虚拟现实游戏,能看到,也能听到,但就是摸不着。
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得再仔细检查一下……不急。
……
黄粱就这么在殡仪馆里等待了许久,直到灵堂被撤掉,来会的亲朋好友们也各自散去。
他的父母在悲痛中捧着骨灰盒离开了殡仪馆,不知是要埋在哪里。
这一切,黄粱并不关心,死人关心活人干嘛?
如今已是阴阳相隔,亲情,友情,还是就这么一了百了。
脱离了肉身影响之后,处于绝对理智状态的黄粱意识,心理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了转变,人类的情感对他失去了意义。
他不再是人了。
黄粱哪儿也没去,就这么思索自己的种种问题,顺带着等待鬼差,免得鬼差找不到自己,把他列为通缉犯……
不多时,忽听一阵刺耳的哭声,黄粱从思索状态中惊醒,四下一看,顿时愕然:
只见得殡仪馆的灵堂中又挤进了一批人来,几个工作人员取下黄粱的黑白照片,换上另一个人的黑白照片,左右花圈上的名字也换上了其他人的名字。
新来的这批人正如黄粱的亲朋好友们一样,纷纷抽泣或叹息,几个老人瘫在灵前哭泣:
“我的儿啊……”
黄粱哑然失笑,原来是又有一个人死了,死者家人也来了殡仪馆哭丧……
也许,这就是人生。
黄粱不由叹息一声。
而后又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这位仁兄是怎么死的……”
黄粱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等到这位仁兄的的骨灰被送到殡仪馆之后,在他亲属的悲痛欲绝时,黄粱立马瞅见了一个面色哀伤的中年……鬼!
为什么黄粱如此肯定对方是鬼呢?
无它,这货脚不沾地,是跟着骨灰盒一路飘过来的。
没跑了,这就是另一只鬼!
不过对方好像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一直搁那哭着,还想抱一抱亲人,但却根本碰不到实体,周边人也都看不见他。
“老兄,哭什么!放轻松。”
黄粱大大咧咧地向他飘了过去,准备以前辈的身份安慰一下这个小辈。
“不就是生死吗?看开点就好了!”
黄粱安慰着他,可这新鬼却充耳不闻,只飘在骨灰盒上痛哭。
“硬气一点,别……”
黄粱把眉头皱起,他不喜欢对方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拍了拍新鬼的肩头,想告诫他一些鬼生经验。
可下一刻,黄粱却面色大变:
自己的手并没有摸到对方的肩头,而是……穿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