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睁开了眼睛,微微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黑沉沉的屋内没有光线,但他还是看清了模糊的时针指向。
“很准时!”
凌晨四点起床已经形成了他的习惯,同样的用钟表来确认时间也形成了习惯。
道格强迫自己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快速穿上厚厚的衣服,屋里的壁炉因为某些原因不允许使用,冬天呆在这种冷屋子里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道格使劲搓了搓手,再用搓热的手掌搓了搓脸,从厨柜里拿出一块冻得邦邦硬的白面包,摸索着倒了一碗温水,一边掰碎了泡进去一边走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晚上屋子里不允许动火,也就幸亏上边还有点良心,给自己配了一个王室炼金工坊出产的暖水壶,两个金路易的东西就是好用,傍晚装进去热水,一晚上都是温的,勉强可以保持基本的生活需求。
书桌是紧挨着窗户的,窗户外面就是卢泰西亚大街17号,窗帘拉开了一道小缝,一架单筒望远镜就立在书桌上,正冲着对面洛林侯爵府的主楼。
这就是道格的任务,每天从凌晨四点半开始,他就坐在这里观察对面别墅区里面的动静,直到晚上七点半其他位置的同伴才会把他替换下来。
一边吃着泡面包,一边把眼睛抵在望远镜上向外观察,这么长的时间以来,道格已经可以熟练到不停的吧唧嘴却不洒落一点汤水,眼睛也不会有一点的晃动。
“嗯!买菜的卢格丽大妈已经准备出门了,今天和她一起的是谁?”
“嗯?竟然是希波克?这个胖胖的女仆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一个星期换一个男伴?”
整日里一个人在家,虽然上面有规定不允许说话,但道格还是染上了自言自语的毛病,要不然他会发疯的。
洛林侯爵府的仆人以前的时候都会在五点起床,但从十几天前开始忽然都改在了六点钟起床,只有买菜的一等女仆卢格丽会在三点半起床四点钟出门,这个变化让道格非常郁闷,如果卢格丽也在六点钟起床的话该多好,自己就可以偷偷的睡到五点半了。
唏哩呼噜的吃完了一碗热水泡面包,道格的肚子里热乎了起来,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记录本,借着窗外路灯的昏暗光芒开始了每天的记录。
墨水笔在纸上滑动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非常清晰,但是道格忽然觉得今天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好似有一丝杂乱的声音掺和了进来。
道格的职业素养非常高,他迅速把手摸到了窗台附近的一根绳子上,同时警觉的扭头向房间里看去。
房间里除了大片的阴影什么也没有,对房间内的一器一物都十分熟悉的道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整天一个人住在这里,我都出现幻听了,等到这个周期结束,老子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道格再次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但是眼前的窗帘微微的动了动,再次引起了他心中的不安,因为他从来没有开过窗户,夜里的风是吹不进来的。
道格伸手就要去拉绳子,但是一片诡异的阴影忽然滑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动作。
“嘭!”
“嘭!”
腮帮子被人一拳打中了,后脑勺接着被补上了一家伙。
“我可是超凡者……”道格两眼一黑就憋屈的晕了过去。
……
……
一瓢凉水泼在了脸上,道格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大冬天的被人泼凉水,就算是好脾气的绅士也受不了,何况是一名第九位阶的“骑士”呢?
“混蛋,不管你是谁?你都会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道格一句狠话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走音,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已经掉了几颗。
“混蛋……”
“锵!”
剑刃摩擦剑匣的清脆声音响过,道格立刻闭了嘴,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他还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的,装傻才是目前最合适的应对策略。
道格抬眼望去,他要仔细的记住眼前可恶家伙的长相,有着特殊能力的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后完全可以画出一张八九分相像的画像。
但是道格注定要失望了,眼前的凶徒是蒙面打扮,宽大的斗篷遮掩了他的身躯,手中的长剑还在他面前随意的挥来挥去,让道格难以集中心神。
“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一句话,只不过一个语气平静,一个色厉内苒。
“啪!”
长剑剑刃扁平着拍了过来,又打掉了道格的一颗牙齿。
“……”
夏尔收回了长剑,淡淡地说道:“我问你答,多说一句话就打掉你一颗牙齿,失去牙齿的后果你应该能理解吧!”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夏尔发现这里虽然有了资本主义工业的萌芽,但是医疗水平还是十分的落后,人们的牙齿普遍不太好,‘牙匠’们大多会拔牙而不会补牙,而牙齿不好的人寿命普遍不太高,所以失去牙齿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道格闭上了嘴,虽然他是超凡者,有着比普通人强大数倍的自愈能力,但是牙齿被打掉是不会再长出来的,除非遇到了‘神迹’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而对方的剑是怎么挥舞过来的,他竟然没有看清,显然是一个强大的家伙。
“你是什么人?”
“道格·比拉尔。”
“说出你的身份,还有你为谁效力!”
“我是一名小说家,我只为我自己效力。”道格·比拉尔的回答很流畅,说的跟真的一样。
“小说家?供职于哪个出版商?出版过哪些作品?”
“……”
“暂时还没有出版商愿意为我出版小说……”道格·比拉尔说了实话。
“你个业余的扑街作者,还敢跟我在这里瞎逼逼,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个什么东西?”
“啪!”
道格腮帮子肿了,一颗牙齿掉了出来。
“小说家会有这么精细的望远镜吗?小说家会每天在凌晨四点起床在屋子里抹黑创作吗?小说家会在纸上记录这些东西?”
夏尔把望远镜、记录本抛到了道格·比拉尔的面前,冷冷的再次问道:“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什么身份,为谁效力?”
道格·比拉尔的脸色变了,脸色严峻,眼神坚毅,变得不再像个胆小懦弱的普通人。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表明你的身份,另外我必须提醒你,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不管你是谁都不会逃脱……”
夏尔笑了笑,轻佻地说道:“我们军情局的人不会惧怕任何威胁,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道格·比拉尔张大了嘴,眼神先是迷茫,后是愕然,最后两只眼睛中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敢冒充军情局,你死定了……”
夏尔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军情局的?”
“因为我们才是军情局的!”道格·比拉尔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怒吼。
“呵呵!”
夏尔没想到这么快就验证了自己心里的一个猜测,这个世界的人武力值普遍超高,但是脑回路普遍偏直。
“我可没说过我是佛伦斯军情局的,回去告诉你们的局长,谢瓦利埃家族这块肥肉我们吃定了,让他不要再打他们的主意……”
道格·比拉尔脸色凝重了起来,很严肃地说道:“普鲁斯人,我们一直互不侵犯,但是你们太过分了,我不需要告诉我们的局长,我就可以代表佛伦斯人转告你,你们休想!”
“哼哼!”
夏尔冷哼了一声,一拳就把道格·比拉尔打昏了过去。
“军情局,普鲁斯人,还真是有趣……”
夏尔摘下了蒙面的面巾,露出了一张中年大帅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