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熹微的晨光中,陈牧幽幽醒来。
休息了一夜,精神与身体上的疲惫感似乎并没有褪去,反而更显得有些劳累。
感觉每一处毛孔都透着疲惫。
就连每天清晨醒来后气势汹汹、顶天立地的小陈牧,也减弱了三分锐气。
云芷月和苏巧儿已经起床了。
看着陈牧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云芷月嘲讽道:“昨晚该不会又对巧儿使坏了吧,连睡觉都不安稳,今晚巧儿去我那边睡,你一个人好好养养精神。”
此时的她正帮着巧儿梳理头发。
少女的两条俏马尾比之前稍稍靠外了一些,配合上娇俏的容颜,多了几分调皮感。
听到云芷月的话,小丫头连忙摇着螓首。
“没有啊,昨晚陈牧睡的可安稳了,如果对我做什么的话,我会感觉出来的。比如之前一次夜里他就趴在……”
少女脸蛋一红,没好意思说。
但下意识收拢了一下裙摆,双手放在双腿间。
陈牧揉了揉脸颊,问道:“芷月,昨晚我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比如我跟你同房了?”
“呵,我还没那么不要脸。”
云芷月扭过丰韵娉婷的腰肢白了一眼。
没有么……
陈牧脸上带着些许诧异之色。
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昨晚像是经历了一场夫妻间的狂欢,极为的真实。
难不成又开始做春梦了?
陈牧敲了敲脑瓜子,并未再多去思考。
“这次总舵那边派人来强行接烂摊子,如果不把矛盾先解决好,这南风舵迟早会出乱子。”
手持木梳的云芷月一边梳着女孩发梢,一边说道。
之前她潜伏在南风舵,便是希望有进入总舵的机会,找到被总舵主夺走的那个神秘玉镯。
如今机会来了,得好好规划一下。
陈牧穿上衣服,打了个哈欠:“乱不乱跟我没啥关系,当初太后派我来卧底的主要任务,就是搞清楚总舵主的情况,以及他究竟抢夺了什么东西。
现在莫名其妙又出现了血案,巫摩神功什么的,我倒是觉得越乱越好,或许能瞅准机会把天地会一股脑给端了。
说到底,我现在更关心的反而是无尘村和小萱儿的情况。”
听对方说起“小萱儿”,云芷月杏眸担忧。
身为阴阳宗大司命的她,比常人更为了解一些宿命论的神秘事件。凭直觉而言,她预感到小萱儿这件事可能会非常的棘手。
不过有陈牧这家伙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这货总是能带来惊喜。
“对了,你觉得那石堂主究竟是不是一个聪明人。”
陈牧忽然问道。“那位石夫人既然是你们阴阳宗的人,石堂主难道就一直没怀疑过吗?”
陈牧内心有着自己的考量。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发现这位石堂主有点像笑面虎。
表面一副憨憨豪阔的模样,但偶尔的言语之间却又带着几分精明,完全不像一个粗糙汉子。
当然,能坐上堂主之位也确实不是简单人物。
只是像这种人,身边有个潜伏的阴阳宗妻子,就不会有所怀疑吗?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
云芷月抿了抿水润的唇瓣,神色认真道。“因为就在半年前,石堂主便对他夫人慢慢冷淡起来,那时候我们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本打算让石夫人回来的,但又想着冒险一次,便继续让她跟在石堂主的身边。
好在这半年来石堂主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夫人的身份,而且有些比较机密的场合也带着。
由此可判断,石夫人身份应该是没有暴露的。
况且石夫人也算是机敏之人,如果石堂主真有什么异常,她能察觉出来。”
陈牧点了点头:“那就好,总之还是要让她小心一点。”
“嗯。”
云芷月轻轻点头。
给苏巧儿发丝梳理完毕后,云芷月望着正在洗漱的陈牧说道:“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告知你。另外总舵派来的人若要调查你身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放心回去吧。”陈牧摆了摆手。
“那好。”
见对方似有应对,云芷月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就在云芷月离开不久,刚刚被两人议论的石堂主忽然敲响了房门,脸色凝重:“陈坛主,慕容舵主的尸体找到了。”
找到了?
陈牧颇为诧异。
来到大堂,便看到一具被白布盖着的无头尸体,而慕容萍则跪在旁边哭泣着。
大堂内除了南风舵的人之外,还有几个生面孔。
而最为瞩目的却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相貌有些显老普通,体型却尤为彪悍,站在那里让人不自觉想起了连夜扛着火车跑的榜一大哥。
从她的站位以及周围人的恭敬态度来看,显然是总舵空降下来的新分舵主。
陈牧没理会他们,而是先来到尸体前。
将白布掀开后,看到尸体背部果然有一个狼头刺青。
虽然尸体出现了腐坏,但刺青还是比较清晰的。
陈牧对慕容舵主并不熟悉,只能从有限的信息来判断是否是对方的尸体。
“尸体上的衣服没有吗?”陈牧问道。
石堂主说道:“尸体是在三里外的荒林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就没发现衣服。”
陈牧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既然身上有特殊的刺青,再加上慕容萍这个女儿都没质疑,说明这应该是慕容舵主的尸体。
可为什么尸体跑到那里去了。
而且之前搜查的时候,任何地方都应该仔细搜查过,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这尸体出现的是否有些太巧了?
就在陈牧准备盖上白布时,他目光无意间落在尸体的手指上,脑海中陡然划过一道精芒。
他抓起尸体手指,仔细观察着。
看了一会儿,他默不作声的将手放回白布,轻拍了拍慕容萍的肩膀安慰道:“大小姐,既然慕容舵主的尸体找回来了,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面容憔悴的慕容萍轻点了下螓首,沾在面颊上的泪水如珍珠般闪闪发亮。
“你就是陈坛主?”
这时,那位吨位极重的女舵主开口了。
她看向陈牧的目光很冷漠,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陈牧退后两步,拱手道:“正是在下。”
女舵主淡淡道:“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而且我们也在京城调查过,你的身份应该不可能暴露。明天你就回京城继续潜伏去吧,后面还有些任务要交给你。”
让老子回京城?
陈牧一愣,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是刚来那几天,他必然会很高兴,可现在芷月还在这里,怎么能一走了之。
不过此时陈牧并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应承下来:“好,既然没什么问题,明天我就出发。另外总舵主知道我这件事吗?我需要不需要跟总舵主汇报一下。”
“不需要,你尽管回去便是。”
女舵主语气不留丝毫余地。
说完后,她目光又看向人群外的嵇无命,冷声道:“嵇先生,你和你的家人也离开吧。”
“不行!”
出声反对的是慕容萍。
她红着眼眶说道:“许舵主,嵇大哥他们是逃犯,如果离开这里,必然会被官差盯上。”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姓许的女舵主淡淡道。“天地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能进的,来路不明的人必须离开。况且,没杀了他们便已经是给你慕容大小姐的面子了,希望慕容小姐以大局为重。”
然而慕容萍却杠上了:“如果许舵主非要他离开,那我慕容萍也会离开南风舵!”
“随便。”
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字。
此言一出,院内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好歹慕容萍是老舵主的女儿,如今却要被赶出南风舵,这未免太过绝情了。
一位跟随了慕容舵主很久的堂主出声道:“请许舵主三思,如今杀害老舵主的凶手还未找到,您便将他女儿赶出南风舵,这委实有些不妥。”
许舵主唇角掀起一抹讥讽:“你耳朵聋了吗?是慕容大小姐要主动离开的,我什么时候赶的她?”
“这……”
出声之人一时语塞。
无奈,众人只好劝说慕容萍不要感情用事。
毕竟嵇无命只是一个外人,没必要为了他,连自己的家都没了。
慕容萍擦了擦眼泪,忍着哭腔说道:“各位叔叔伯伯不必劝我,如今我父亲已死,这南风舵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现在只想去查出凶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争权夺势,无论如何,我都要让爹爹瞑目。”
听到慕容萍的话语,院内鸦雀无声。
说到底,如今的南风舵其实重点在于权力争夺,没有谁真正会去寻找凶手。
慕容萍虽然平日里娇养惯了,但也看透了本质。
她已经不指望天地会这些人会帮她查出凶手,只能靠自己。
“妈的,老子也不干了!老子跟了慕容舵主十几年,凶手查不出也就罢了,若连他女儿都保护不了,老子还不如撞墙自尽!”
一位大汉看着许舵主说道。“许舵主,今日大小姐若离开,那我也离开这南风舵!”
“我也是!”
“算我一个!”
“……”
一时间,院内不少南风舵的老一辈人纷纷出声。
面对众人的逼势表态,许舵主冷笑道:“好啊,不想留的都滚!这天地会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佛爷!想去哪儿,随便!”
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况,陈牧却感觉有些奇怪。
总觉得这许舵主在故意激化双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