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剑一的双手紧紧握起。
“你能想象一个三岁大的孩童被抱上法场,然后那么大的刀,就那么……”
杨剑一有些说不下去,他闭上眼,“原本不应该这样的,原本我可以救他的,可当时我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我只能站在远处的人群里,静静的看着,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内心有多愤怒,而那勤王,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台上,就好像是在看一出戏,鲜血溅出那么多,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说这样的人,他死有余辜?”
杨剑一十分平静的坐到了旁边的树下,“其实他们只是我的养父养母,我在他们那里也没有住多少年,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我并非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任何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他们杀死了我的恩人,我就得让他们偿命。”
“当然杨家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们做过的坏事也数不胜数,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并不需要站在天下人的立场来看一个家,也没有资格对一个家族指手画脚,我只需要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来看一个家,对我好的,在我的立场就是好人,对我坏的,在我的立场就是坏人。”
顿了顿,杨剑一又道:“杨家被灭门之后,我这个唯一逃出来的人,也被杨家的所有仇人盯上,当初我被追杀就是被杨家的仇人追杀,剩下的事情不用我说你都知道了?”
听完杨剑一的这番话,沐浅音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许久才开口道:“所以你还是骗了我。”
“这也算不上是欺骗,我们现在确实教训了那个太子一顿不是吗?虽然主要是为我报仇,但你的仇不也……”
“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沐浅音十分认真的看着他,“虽然我没有打算和你一起寻找宝藏,但你在我心里已经算是一个朋友了,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信任,没有欺骗的吗?”
杨剑一张了张口,没有回话。
又听沐浅音道:“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找你的仇人报仇,你觉得我会不帮你吗?可你明明知道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跟你一起去,对你的唯一好处就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能替你挡刀,不是吗?”
见杨剑一要开口,沐浅音摆了摆手,“算了,先不说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开。
这一次杨剑一并没有拦下她,只是看着她静静的走远,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心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却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杨剑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翌日。
天刚一亮墨九君就出发了,沐浅音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有睡清醒就被带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和墨九君坐在同一辆马车,他俩的马车都很豪华,不仅空间大,两边的窗户也大。
除了车门口的俩坐椅,车内还有一张甚大的床,床边的盒子里还放了不少水果以及干粮。
一上马车沐浅音就躺在床上补觉,毕竟昨天晚上真的没有怎么睡。
车后跟着数千个将士,车前也有数不清的人,浩浩荡荡的护送他们出城。
最前边的马车上,墨九君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车外,半云骑在马背上,靠近左边的窗户说着什么。
“昨日的那个刺客,武功明显在属下之上,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给那么多暗卫同时下药,但是昨日府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失踪,也并没有人遭遇毒手,摸不透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属下仔细查探了一番,似乎只有浅音小姐身边的暗卫被迷晕了,您说会不会是浅音小姐……”
见墨九君一直没有开口,半云很快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片刻后,马车已经离城门越来越远,而身后的将士也越来越多。
半云又道:“和您预料的差不多,从昨日开始整个风城就不怎么太平,估计接下来会越来越不太平,听闻昨日勤王府就遭了刺客,勤王已经出事了。”
“遇刺了?”
“是的,听说昨天晚上太子偷偷去了那里,太子离开的时候勤王已经被刺客杀死,整个勤王府乱作一团,原本昨日太子去那里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毕竟他的动作还算小心,但是那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
墨九君缓缓睁开了双眼,“自取灭亡吗……”
半云小心翼翼的下了头,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沐浅音有在,昨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吗?“对了殿下,此次咱们要出发那么久,只带了两三万个将士,会不会不够?到了前边的城,需不需要再调一两万人?”
墨九君道:“去的是瘟疫之地,敌人是病,是毒,而非千军万马,带那么多人作甚?”
半云点头,“殿下说的有理。”
之后他又让前后的人加快了脚步,毕竟这山高路远,如果慢悠悠的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赶到目的地。
皇宫,御书房内。
墨景面无表情的批阅着奏折,看也没有看书桌前面的墨威林一眼。
“那么晚了还去勤王府坐客,你是巴不得天下人都以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朕吗?”
墨威林脸色难看的跪到了地上,“父皇息怒,昨日儿臣也是被陷害了,儿臣根本不知道有刺客已经守在那里,如果知道的话,儿臣一定会保护好勤王的,勤王是儿臣的恩师,当初他还教过儿臣习武,儿臣是抱着感激的心去见他的,毕竟儿臣已经好多年没有看望过他了,选在晚上实在是因为白天儿臣太忙了,儿臣真的不敢有任何不好的心啊!”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谁会知道你见过他?你是朕的儿子,朕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抱着怎样的狼子野心吗?且不说刺杀勤王的人是谁,就说勤王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就有着重大的嫌疑!”
“儿臣知道,还请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理由杀死勤王啊,而且儿臣当时就在他面前,儿臣又怎么可能会干出那么傻的事情?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还请父皇还儿臣一个真相,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会查出那个背后凶手的!”
墨威林一脸严肃的说着,额头上轻轻滴下了两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