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山大营。
林叶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倒也不是什么军中大事,而是做了三个摇椅。
以前小时候陪着婆婆,林叶闲来无事就喜欢做点木工活,做个小凳子小马扎什么的,婆婆还说过,将来他就凭着木工手艺也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回来之后林叶就没有再去想关于陈微微的事,因为陈微微现在依然只是个提线木偶,还不如他在武馆的时候自由。
可是陈微微自己却陷入了一种错觉之中,觉得现在的他比在武馆的时候要强许多许多,强无数倍。
林叶不杀陈微微,陈微微依然还会在上阳宫中有一定地位,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天子和辛先生之间的矛盾爆发点,实际上谁又能真正的猜到那两位的心思?
怯莽军大队人马还没来,林叶在怒山大营里的日子也清闲,他也懒得会歌陵城里去,这里多自在。
每天白天忙点小事,开几垄地,钓几尾鱼,开开心心的一天就过去了。
到了夜里,悄悄的把小姨从房间里偷出来,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校场上散步,然后找个隐秘的地方亲嘴嘴。
如此平淡却又无比甜蜜美满的日子,要比不得不去勾心斗角要强多少倍?
这三个摇椅做的一模一样,林叶做好之后让小姨她们试试,三个人间绝色的女人坐在摇椅上一起晃的样子,便是林叶此时的心中最美满。
小姨,子奈,小禾姑娘,三个人排排坐,幅度还一样的摇着椅子,像是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笑声都显得那么好听。
林叶就满足。
她们开心,林叶是真的满足。
可是这种恬淡自然的生活,被一个从歌陵城里昼夜兼程赶来的人打破了,这个人是须弥翩若的手下,来找林叶汇报关于大福造的事。
听闻之后,看起来林叶好像并没有多在意,他吩咐庞大海去取五十两银子的辛苦钱,塞给那个来报信的人。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名律卫来说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林叶让他休息一夜再回去复命,那人连忙说还是尽快赶回去的好,问林叶有什么交代要转达给须弥大人,林叶只说没什么交代,至于案子,请须弥大人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等报信的人走了之后,林叶就把事情和小姨她们说了一遍。
谢云溪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她下意识的看向林叶,张嘴说了两个字:“陛下?”
林叶道:“猜不准,可不管是谁,既然又出了一招,那接招就就是了。”
谢云溪问:“你已有对策?”
林叶道:“有......就是继续在怒山大营过咱们美滋滋的好日子,歌陵城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当不知道。”
谢云溪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会因为林叶那句过咱们美滋滋的好日子就微微脸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美这个字,还是因为滋滋。
这几天夜里,那个臭小子每天偷偷拉着她出去,好在是这怒山大营真的足够大......
“这出招的不是我,接招的也不该是我。”
林叶道:“如果是别人出招,那陛下已经接招了,如果是陛下出招,那该谁去接招谁就去,我反正不去。”
谢云溪道:“报信的人刚才说,有个极魁梧雄壮的汉子,自报家门说是灵山奴,这个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没有水准的栽赃,但仔细想想,这个事会把大福狗一下子就拉到明面上来。”
林叶道:“如果是陛下的话,这个事其实就不复杂,这一招借力打力,也像是陛下的作风......”
说到这,他看向谢云溪道:“小姨,若真的是他,无非是想把我在云州构建起来的蛛网斩断,不让我在歌陵城再构建另一个蛛网出来,也是借着那些人的手来敲打敲打我。”
谢云溪点头。
天子知道云州那边什么情况,也知道蛛网的存在,所以大福狗在歌陵才一露头,他就借力打力一棒子把大福狗打下去,确实是在给林叶提个醒,告诉林叶,别把云州那一套搞到歌陵来。
“一开始可能不是天子。”
谢云溪道:“确实是有人想利用大福狗的事把你名声搞臭,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天子利用了,那就足以说明......”
林叶接话道:“足以说明歌陵城里的这蛛网,比我在云州那个可大的多了,天子用了二十年时间构建起来的东西,着实可怕啊,而那些想和天子做对手的人,还一直以为他们总是有些东西能藏起来。”
想想看,针对林叶的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天子得知,然后被天子利用,那天子在歌陵城里这张蛛网有多可怕?
“死了一个都御史。”
林叶道:“只死了这一个。”
谢云溪道:“所以死的这一个就是天子希望死的那一个,都御史焦鸿是天子早晚要除掉的人,这次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她说到这,看向林叶道:“如果我们猜测是对的,那天子对于歌陵城的掌控,甚至整个京州的掌控,会远超所有人的预计。”
林叶笑道:“所以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当不知道,也当事不关己。”
谢云溪嗯了一声。
她知道林叶的对策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很不爽。
她在云州城的时候曾经说过,天子有一把双刃剑,这边是信任那边是背弃,如果天子真的敢把天子剑的另一边对准林叶,她就算没有逆天的手段,也要拼尽全力让天子疼起来。
所以他才会安排庄先生先一步到歌陵城,到现在为止庄先生都没有现身,正是在等着谢云溪的消息。
如果一直没有谢云溪的消息,庄先生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那个必要的时候。
与此同时,歌陵城。
须弥翩若给聂灵山倒了一杯茶,回到座位那边他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前几日,我对聂大人说你们有十个时辰的时间,但你们没有找到卷宗。”
他看向聂灵山说道:“陛下问我,上风台的人是不是可疑,我说御史台有许多人可疑,但上风台无一人可疑。”
聂灵山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回护,多谢大人恩义。”
须弥翩若道:“也是我想赌一把,一个把手下人当亲兄弟对待的人,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整理着措辞。
放下茶杯后他继续说道:“可是聂大人也知道,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这案子依然没有丝毫进展,陛下不满意。”
聂灵山道:“我等没有找到卷宗,本罪该万死,全赖大人的关照才能活着,如果大人需要我上风台的人去查什么,办什么,只管吩咐。”
须弥翩若道:“自从我做大理寺少卿开始,歌陵城里盯着我的眼睛啊,就密密麻麻的,到现在我已是大理寺卿,盯着我的眼睛非但没有少,还比以往更多了。”
他看向聂灵山道:“你们上风台的人不一样,大理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你们还算自由,所以这案子,我确实有些事需要劳上风台的兄弟们辛苦一些。”
聂灵山道:“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做什么,只需大人一声令下。”
须弥翩若笑道:“你我合力办事,不是我吩咐你们,是我们商量着来。”
他说:“我的人已经查到,当夜有些刺客的落脚处,还没有收网去抓人,是因为我想借机把大理寺外边的眼睛先清一清。”
聂灵山立刻就懂了:“大人带队出去的时候,那些眼睛必有反应,我带上风台的人在暗中盯着,那只眼睛动了,就趁机挖掉哪只眼睛。”
须弥翩若道:“聂大人果然透彻。”
他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大理寺在明面上,上风台的人在暗地里,配合做事,才能天衣无缝。”
他又看向聂灵山道:“我已经派人散布消息,你们上风台所有的人都牵扯命案,都要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一会儿我会安排此事,聂大人也需配合,到了大理寺之后,你们可以从牢房出去,任意行事。”
聂灵山点头:“大人放心,我们会按照大人吩咐尽心尽力办事。”
须弥翩若道:“凡事都得起个头,我今天会把上风台的人抓进去,今夜聂大人就帮我起个头......”
聂灵山问:“谁?”
须弥翩若道:“御史卢浣之,这个人是最后一个见焦鸿的人,焦鸿最后说了些什么,都是他口述出来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没人知道。”
聂灵山问:“大人的意思是?”
须弥翩若:“回到最初,如果这案子幕后主使是想利用焦鸿,又或者焦鸿本就是他们的人,那他最后见的是卢浣之,绝对不是巧合。”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继续说道:“总有些人教我们该如何做事的时候,说我们这些为国执法的,出于公平,对待人该是以无罪推论为先。”
须弥翩若叹道:“他们懂个屁,真要是执法的都那么干,国法也就真的乱了,不管是任何时候,既然要查一个人,那在查之前,就要做有罪推论。”
聂灵山道:“所以,先假设焦鸿有罪,那卢浣之就也一定有问题。”
须弥翩若道:“聂大人该明白,你们现在都是阶下囚了,你们不能以查案者的身份去接触卢浣之。”
聂灵山笑了笑:“我明白,我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会会卢浣之。”
须弥翩若满意的点头:“那好,今夜就去办,办好了,陛下那边我也能再多为你们说些话。”
聂灵山俯身:“多谢大人。”
他回去之后不久,大理寺的律卫就到了,把上风台的人全都五花大绑,抓到了大理寺。
囚车在大街上经过,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
一辆囚车里,朱小祝瞪着聂灵山:“你和须弥大人谈了半天,就谈了这么个结果?”
聂灵山道:“有你爽的时候。”
朱小祝:“那你就明说,我什么时候能爽?”
聂灵山:“今夜。”
朱小祝:“今夜?爽你啊。”
聂灵山:“滚你姥爷的蛋。”
朱小祝:“我不去,那玩意不让滚,我姥爷还不打死我。”
聂灵山:“我凑?”
朱小祝凑近了问:“今夜,到底怎么个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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