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嗓音很轻,像是风吹动风铃发出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很是悦耳。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低头,深邃的目光带着柔和的光芒看着正低着头的女人,俊颜的线条在瞬间变得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苏栗坐在浴缸边缘,弯着身处理伤口,显得有点吃力,男人见状微微侧了侧身,使她能轻松点。
“你现在不是在帮我。”他说着,嗓音带着轻笑,很是轻松和闲事。
苏栗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开口,语气带了丝无奈,“唐景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上次的枪伤,要不是他不肯好好治疗,怎么会拖到现在不仅没有好的迹象,还越来越严重了。
可是苏栗却不知道,她这随口的一句话,却让站着的男人面容陡然僵住。
透过眼前的镜子,可以看到,镜子里面的男人,那张俊逸的侧颜紧绷着,漆黑的眸子深处有着深深的沉痛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因为,他不配。
这是在过去的六年,唐景临一直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他不配。所以每次在夜深人静,一杯接着的一杯酒下肚,然后感受着胃里的那种翻搅的如撕裂般的疼痛,他会疯了般的觉得舒服。
是啊,在过去的六年,折磨自己变成了他最大的一丝欣慰。
所以这么多年,无论温牧尘和唐轻时还有付子誉怎么跟他说,要他少喝点酒,他的这幅身体吃不消,可是,他都听不进去。
也可以说不是听不进去,而是听进去了,却没有当回事。
可是现在……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笑着说着,悦耳的嗓音温柔和低润。
苏栗抬头,对上他眼底的笑意,她眸光凝了凝,道,“如果你不喜欢让别人给你换药的话,以后我给你换。”
“嗯。”他点头。
唐景临身上明显的伤口就是腹部还没好的枪伤再加上新的刀伤,这一连番的折腾下,伤口的面积真是不能看了,就算最后彻底愈合,也会留下伤疤,就像他心脏处的那点疤痕一样。
用剪刀剪下包扎好的纱布的末端,苏栗转身,把刚才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医药箱里面。
整理好盖上盒盖,转身,只见唐景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没动的站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伤口还痛?”苏栗问。
“没有。”唐景临伸手,把苏栗拉到自己的面前,下一刻,只见他抬手欲去解苏栗胸前的扣子。
“你干什么?”苏栗下意识伸手挡在自己的胸前,可是后退间,腿部撞到了身后的浴缸壁缘,痛的她一阵龇牙咧嘴。
唐景临眉头紧皱,忙拉过她,不悦的说道,“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栗抬头看着他,嘴角抽了抽,非常想回一句,“那那天在洗手间失态的人是谁?”
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咳嗽了一声,道,“出去吧!”
说着,她转身想离开,可是唐景临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放开。
“我看看你的胳膊。”他说着,不等苏栗反应,一把解开了苏栗衣服上的扣子,然后脱去了她右胳膊上的袖子。
苏栗的伤口刚给护士包扎过,所以此时完好如初,纱布比苏栗刚才为唐景临包的好得多。
“我没事。”苏栗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说着欲把手抽回来,可是男人却没放。
“你的伤口这几天也不能碰水,注意点。”唐景临看着她手心包扎的纱布,心疼的说道。
苏栗点头,“嗯,知道了。”
可也是她的话刚落,下一刻,她整个人被男人给拉入了怀里。
“对不起。”他在她的耳边说道,“都是我之前对她太纵容了,所以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苏栗的脸颊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而且此时她的衣服还半脱着,被男人抱着,两人的肌肤贴在一起,她显得很不自在。
而对于男人的话,她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她指的是季雯。
顿了一会,苏栗才道,“没事,她现在也受到惩罚了。”
那天在送来医院的途中,季雯因为抢救不过来,在半途已经没了呼吸。
当听到温牧尘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高兴吗?毕竟在六年前,那次在雪山,季雯就想要自己死在雪山上,而且这个念头,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前都没有变过。
可是听到她的死讯,苏栗却高兴不起来。没有高兴,倒还有点不舒服。对于这点,苏栗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对于一个随时都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听到她的死讯,她却开心不起来,这种矛盾的心理还真是郁闷极了。
“嗯,还好你没事。”唐景临说着松开她,看着苏栗,笑道,“不然我一个人活着可真没意思。”
听着他带着玩笑的嗓音,苏栗心里一惊,有什么东西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狠狠的颤抖起来。
正待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男人胸前的那个拇指大小的疤痕上。
“妈妈,之前杜叔叔带我和妹妹去玩,那次就是爸爸救的我。”
“那天是爸爸替我挡了那颗子弹,所以我才没事的。”
耳边响起面面对她说的话,苏栗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道疤痕上,眸光忽然变得有点湿润。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在比利时,那次救了儿子一面的人竟然会是唐景临。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是天注定吗?两人相隔那么远,从来没有见过,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是他和面面,竟然会在比利时见到,而且,他还舍身救了面面一命。
两个“陌生”人,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促使他不惜自己的生命会去替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挡子弹,还是说,真的是父子间的那种神奇的心电感应?
“我真的没事,当初那一枪我都没事,这点伤还不能把我怎样。”不久前男人的话仿佛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苏栗还疑惑,现在却也明白了,他口中的那没有要他命的那一枪,就是替面面挡的这一枪吧!
想着,苏栗抬手,覆上了他的胸口,那块浅浅的疤痕上。
经过两年的时间,疤痕已经淡的几乎已经不怎么明显了,可是伸手触摸,却是可以感觉到隐隐的凸起。
这个地方,几乎就在心脏的位置,当时,他是不是比这次还要危险?
想到这里,苏栗的心脏狠狠的一痛,看着眼前的疤痕,她好像能看到当时他挡在面面身前的一幕。
这一枪,他是在怎样的鬼门关走回来的?
女人的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唐景临站在原地,眸子微眯,幽深的目光落在苏栗的脸上,清晰的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心疼。
突然,只见他抬头,一手揽住苏栗的纤细的腰肢,把她搂到怀里,俊颜带笑,嗓音带着魅惑的道,“老婆,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把持不住的,你要是实在想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
最后几个字,他是贴着苏栗的耳边说的,嗓音很低,悦耳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话落,苏栗的脸颊瞬间爆红,刚才的伤感也在男人这突然的话语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抬头,对上他带着一丝坏坏的目光,苏栗压下心里的羞恼,镇定的道,“不想要,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苏栗推开他,抬手穿好自己的衣服,可是扣子扣了好几次都扣不上。
头顶响起男人的轻笑,紧随着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别,我对谁死心也不会对你死心。”
说着,唐景临伸手,接过苏栗的手帮她扣。
见他扣完最后一颗,苏栗的脸颊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下一刻,只见他不发一言的推开他朝着浴室外面走去。
唐景临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他轻笑一声,随后迈步跟上去,一手把她揽入了怀里。
“老婆,等我们伤好了,可以试试。”他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道,说完,还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苏栗咬了咬牙,转身,瞪着她,道,“唐景临,你每天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看着她气恼的小脸,男人唇边的笑容放大,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睡你。”
苏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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