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殿下,您今日还挺按时出门的。”景明领着女兵们正打算敲门,却瞧着房门一开,修挑的人影自己走出来了。
景明冲着他嘿嘿一笑,指着大门口:“老规矩,您老请回,早点休息,养养神。”
上官焰乔微微颔首,也没废话,转身离开。
出了明兰若的院门,小齐子带着两个星宿在门口等着他好一会了。
“主子爷。”见上官焰乔出来,小齐子忙迎了上来。
真是造孽哟,姑爷都不能留宿小姐的房间,关大将军的理由还挺充分——没婚仪呢!
这孩子都生了,还要这讲究,摆明就是为难新姑爷嘛。
一行人回了上官焰乔的院子。
进了房间,上官焰乔坐了下来,忽然问:“萧兰宁在哪个院子?亢宿查出来了吗?”
小齐子一愣,点头:“查出来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主子爷让他查查来投奔闹事的那对姐弟的住处。
他马上就去办了。
“爷,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把他们两个……”小齐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上官焰乔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们?”
小齐子一愣:“啊?”
上官焰乔起身,淡淡道:“去准备一点酒菜,本王要去见一见那位萧家的小姐。”
小齐子呆住了:“什……什么?”
主子爷要去见那个女人?
上官焰乔看着他,微微挑眉:“这件事,本王不希望小娘娘知道。”
小齐子嘴张了张,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殿下,那个女人是小娘娘的敌人!”
上官焰乔看了他一会,看得小齐子都有点害怕,他才慢慢道——
“好了,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再准备一点上好的伤药。”
小齐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躬身退下。
他不能质疑自己主子爷要做的事情,他效忠的人是主子爷。
上官焰乔看向窗外,一轮冷月挂在天边,他眸光幽暗之中隐着汹涌的波澜和杀意。
“上官宏业,看样子你的本事似乎比我想的要强啊,真有趣……”
这是他第一次后悔,没有杀掉上官宏业。
“人呐,真是不能情绪上头,留下隐患呢,长姐说得真对,这世上没有算无遗策的人。”
他露出一种奇异的,甚至带着点鬼气的笑意,呢喃自语。
“居然能让我陷入这种困境,真是,一定要非常小心和谨慎地处理才可以……”
他又开始无意识地转动自己的白玉扳指。
如果小齐子在,他会猛然发现,自从离开皇宫后,男人很久没有转动扳指的动作了。
那是属于仍然在黑暗之中漫步,压抑而阴郁的苍乔的小动作。
而不是属于站在烈阳之下的上官焰乔。
……
不多久,酒菜和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
上官焰乔披上黑色的披风,踏出了自己的院子。
小齐子沉默地跟了上去。
以他和爷的身法,去的一处不算防备森严的地方,不被人发现,太简单了。
所以,当上官焰乔站在萧兰宁的房间门口时,院子外头的守卫都不曾察觉。
萧兰宁听到门外的声音,出来查看的时候,见面到面前男人都忍不住呆住了:“殿……殿……下?!”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今日的出击这样的“有效”。
上官焰乔看着她,淡淡地道:“是本王冒昧了吗?”
萧兰宁在一瞬间,脸色变幻了好几次,随后露出一种惊喜而怯生生的表情:“不……是我太惊讶了,殿下,您怎么来了?”
上官焰乔微微一笑:“这里站着说话,有些不合适。”
萧兰宁红着脸,左右看了看,立刻退了一步,小心地把上官焰乔迎了进去。
小齐子看着萧兰宁的房间门关上,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隐好了身形。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至少,他很清楚,殿下看起来确实没有杀萧兰宁的意图!
房间里,萧兰宁羞怯而紧张指了指一边浴房的方向,很小声地道:“去那里说话,可以吗?”
她也没有给上官焰乔拒绝的机会,径自转身朝着浴房的方向走了。
上官焰乔眸光微冷,跟了上去。
进了浴房,萧兰宁才转身,看着上官焰乔,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摆——
“抱歉,殿下,因为厅堂和房间里,都可能有暗室,有人在监视我和弟弟的一举一动。”
她娇美的脸露出个虚弱无力的苦笑:“您知道的,如果让明主君知道您出现这里,明日就是我和弟弟的死期。”
上官焰乔这才悠悠问:“兰若对你们这么狠,又何必治疗你的弟弟?”
萧兰宁瞬间露出一种自己说错话的表情,她低头,仿佛要哭了一般——
“不……不……我是说明主君对我们很好,只是,只是我不能让她误会我勾引您,我们是姐妹。”
她可没有说任何明兰若的坏话,她说的都是实话,不是么?
萧兰宁想。
在短短几天大起大落之后,她迅速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上官焰乔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看起来娇弱又坚强,在昏暗的光线里,那种隐忍着愤怒、恐惧和不甘心的样子。
连抬头的角度,都似乎与明兰若有些像。
他轻哂了一声:“你们确实看起来有些血缘关系,只不过……”
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那种带着怜悯的、居高临下的语气,让萧兰宁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光。
每一个曾经可怜她的男人,一开始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后来无一例外,都会为她心疼,为她做很多很多事,却为得不到她而心碎呢。
那么这个俊美嚣烈,位高权重的男人,能撑多久呢?征服他,这是一项挑战,她想要尝试!
“只不过什么呢,我只是她的赝品,赤血的人都这么说呢。”
萧兰宁很小声地接过了话,带着一种自暴自弃似的自嘲。
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她的绝望、无奈甚至自卑、心碎。
上官焰乔看着她,却没有接话,只是问:“你们怎么知道这房间里有暗室,有人在监听你们?”
萧兰宁见他没有接招,也不气馁。
这样的男人如果那么好糊弄,他怎么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而且,男人的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
她迅速地调整情绪,只苦笑一声:“因为和宋叔叔……就是宋军师的对话里,我发现和弟弟私下说的话,军师竟然能知道,除了有人监听,还有别的答案吗?”
“我回来之后,就敲了墙,大概猜测房间和客厅都有监听的暗室,但浴房和如厕的地方,总不会还有人监听?”
她要让上官焰乔发现自己的处境是真的很可怜,还有……
上官焰乔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些眼界。”
萧兰宁心底轻笑一声,是的,她要让这种地位极高的人高看一眼,就是——
她虽然是小地方的女人,却一样很有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