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宁见状,兴奋地就要冲过去,再砍周羽一刀。
但是却来不及了,周羽的副将拼死带着人冲过,拦住了朵宁的刀。
他们宁愿冲过去以命相搏,也要护住自家主将。
朵宁带着人怎么进攻都没法再逼近周羽身边。
百战之军都知道,护住主将才有希望。
看着周羽生死不知地被亲兵们护着离开,朵宁气得直跺脚,挥着刀子咆哮:“给老娘追,不能让那龟儿子跑喽!”
明兰若站在山谷出口处,看着随着主将重伤,彻底溃退的周家军,他们甚至将红夷大炮都扔了一门下来。
“姓周的就这么跑了,太可惜了!”景明咬牙切齿地骂。
明兰若却松懈了下来,淡淡地道:“姓周的送我一刀,我还他一箭,倒是公平,就看看他运气是不是好到能活下来。”
蛊苗圣女的箭,可不是寻常的箭,不会那么好受的。
说她卑鄙也罢,狠毒也好,杀敌将,可没有什么伤不伤天和的说法。
“哼,下次叫老子遇到他,肯定把那王八蛋的头砍下来!”景明泄愤一般地把短刀别回腰间。
她翻身上马,随意地拔了两把大刀:“我去看看还能不能砍几个职位高点的家伙!”
说罢,她一夹马身,飞奔而去。
周如故见状,没好气地直跳脚:“你怎么抢先去了,我也想去砍人!”
周家军已溃,不会再往少主君驻守的山崖口冲杀。
可战场上瞬息万变,就怕意外,少主君身边必须得有人,景明这死丫头跑去砍人了,他就必须留在主君身边!
明兰若好笑地摇头:“周如故,你还怕以后没有砍人的机会么?”
这都两个多月了,都入秋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周如故有些郁闷又羡慕地追随着景明的背影:“我就是刚才被周羽带人逼得太狼狈了,心里憋了口气。”
明兰若叹了口气,扔了一只药瓶给周如故:“你有空羡慕景明,不如先给你少主君上药。”
周如故抓住药瓶一惊,立刻想起明兰若被砍了一刀在背后!
他立刻绕到了明兰若身后,果然看见她的甲胄被砍开了,背后隐约可见鲜血淋漓。
周如故忍不住骂:“景明这个死丫头,就这么跑了,上药都不方便!”
主君是女子身,他怎么好操作?
明兰若倒是无所谓,随意地扯开身上的甲胄,蹙眉往嘴里塞了颗药:“都在打仗了,生死相关的时候,管什么男女,先给我上药止血。”
刚才生死一瞬,精神高度紧张,压根没有时间去留意背后的痛感。
现在松懈下来了,就能感觉特别疼,身上的黏腻腻的,都是血,她就知道自己失血有点多。
止血最要紧,精细的包扎晚点再处理。
周如故一看自家女主君背后的伤已经血糊糊一片,皮肤颜色都看不见了!
哪里还有什么不方便看的!
他赶紧拿了药往她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了上去。
“少主君,你伤成这样,让红姐知道,会打死我的!”周如故一边撕了衣衫下摆帮她扎起来,一边苦笑着道。
明兰若脸色有些苍白,但靠着药物调理了下内息,明显感觉到疼痛虽在,但血止住了。
她看着远处景明提刀奔驰杀伐的样子,忽然轻笑了起来:“那就不要告诉红姐。”
战场杀伐,哪里有不受伤的呢?
她这两个月经历的磨练和痛苦,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会有赤血的战士因为她的决定而牺牲。
所以她要慎重再慎重地做所有决定,却又不能裹足不前。
畏首畏尾的将帅,只会害死更多手下的人,她要学着怎么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所有的一切都在都在一遍遍重塑她的筋骨和思想。
这种重塑是极其痛苦的,让她夜里都会惊醒,迟疑于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是否会牵连无数人命。
所幸,关叔父给了她很多外祖父和舅舅们当年参加和组织各大战役的手札。
萧家诸位战将有个习惯——战后重新盘点每一战的失误和正确之处。
她在这些日子的磨炼之中,有老将们的帮助,把手札之中的这些东西,融会贯通,才不曾出差错。
一步步赢到今日。
“少主君,我们先到后方去,您的伤需要军医治疗。”周如故担忧地道。
现在战局已定,现在必须得给少主君处理伤口。
明兰若看了眼还在远处各自为战的景明和陈宁,淡淡地一笑:“好。”
她翻身上马,周如故等人一起陪着她一同离开。
这头陈宁一枪将面前的敌人挑下马,眼角余光早留意到景明在不远处追着那些看起来有些官职的周家军砍。
他眉头微拧,一扯缰绳,夹了马身朝着她的方向飞驰而去。
景明听见身后有风声来袭,她本能地反手一刀就朝着身后的方向凶狠地甩了过去。
刀子旋开杀气重重的光影,却被人一枪挑飞。;
陈宁没好气地朝着她怒道:“你这女人是有什么大病吗!”
景明一看,来人竟是陈宁,她不好意思地一侧身又随意地捞了一把插在尸体上的刀:“得罪,不知是你,还以为强敌来袭。”
陈宁打马掠过,又面无表情地一枪朝着景明刺去。
景明一侧身,她身后打算偷袭她的敌人被陈宁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就你这敌我不分的样子,同袍没死你手里真是命大。”陈宁不客气地抽回银枪,带出一片血色。
景明笑得不以为意,随意歪着脑袋,在肩膀上蹭掉脸上被飞溅到的血:“嘿,谢了!”
看她一副咱们哥俩谁跟谁的样子,陈宁按捺下心里的怒意,冷冷地打量她一回:“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女人跟在血里泡出来的一样,头发都在滴血,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景明摇摇头:“我没事,你放心,你呢?”
她看着他胸口的盔甲,都有许多刀印和血渍。
陈宁别开脸,没什么表情地道:“我没事,快点打扫完战场,将山谷全部占领,鸣金收兵,不要再拖时间了,你身上还有多少血能流。”
说罢,也不管她,转身策马扬鞭,同时吹响骨哨,唤悬崖上的自己人下来。
而在另外一头朵宁身边的苗将听到哨声,看了下战场基本已经都是自己人了。
让他们一挥手就开始播洒药物,催散毒烟。
景明看着陈宁的背影,眼底闪过一点复杂的光,她抿了下唇。
这个男人真是……
算了,就这样,当好战友也很好,可以依托生死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