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一惊,手忙脚乱地就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隐书生满眼戾气地把她按了回去,声音却很平静:“小娘子不在这里,已经走了,徐家大小姐有事让人来叫走了她。”
明兰若愣了:“……”
这人撒谎骗儿子怎么能这么干脆又理直气壮呢?
小希狐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可是春和姐姐在这里啊。”
隐书生冷静地按住试图挣扎的明兰若的手腕,微笑着应:“嗯,春和姑娘是给我送东西过来的,她正要出门。”
她都送上门了,他今儿不把她办了,让她跑了,以后她得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明兰若闷哼,试图扭动下床:“唔……”
这人真是疯了,儿子没事儿怎么会来找她?!
小希拉长了声音:“哦……是吗?那我找先生有事儿,先生开门!”
隐书生瞧着身下挣扎不休的女人,眼底闪过不耐烦的光,干脆把她掀翻过来,背对自己,低头去吻她的后颈。
那小坏蛋今日是没课的,被太后宣进宫玩儿去了,这会子出了宫,突然那还跑过来,能有什么事!
不是叫他去帮对院的无明先生造机关拉锯子干苦力,就是叫他穿针绣花,美其名曰想要他绣的荷包。
他活了半辈子,皇帝都没能叫他学女红,为这个小坏蛋,他指头都扎肿了!
小坏蛋又说他绣了个蜘蛛太丑,不肯戴在身上!
那是什么蜘蛛,他最恶心蜘蛛了,他明明绣的是只龙!
男人长腿一压,按住身下人儿试图踹自己的腿。
他低头不客气地在她后颈向下咬了一口,微笑道:“小娘子,最好乖一点呢,不然没前戏,你这娇软身子可受不住。”
明兰若浑身一颤,急得上火,闷哼:“你这个混蛋……”
“嘿!嘿!”窗边忽然传来一小孩儿努力攀爬的声音。
隐书生抬头一看,书桌边的轩窗前已经冒出一个小豆丁的脑袋。
他一僵,迅速地松了手。
身下的人立刻不客气反手将他狠狠一推,反骑上去,恼火地抬手揪住他衣襟:“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孩子在……”
“娘亲,你在干嘛!”身后不远处传来软糯的童音。
明兰若一呆,转头看着正“吭哧、吭哧”爬上来的小希。
“小希,你怎么爬窗?”明兰若都没想到这孩子还能爬窗。
“因为没有门进来,就爬窗咯,子曾经曰过——为达目的,要灵活一点!”
小希最近减肥成果不错,虽然他脸蛋还是跟个粉嫩的桃子一样胖乎乎,可身上瘦了不少。
他小胖腿一跨,就坐在了窗棂上,看着明兰若,纳闷:“娘亲,你为什么要打隐先生?先生做错事儿了吗?”
明兰若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在床上压着他的姿态,除了暧昧,还看起来很……粗鲁。
她立刻松了手:“我……”
“没关系的,大概是因为先生我没有教好小希,所以触怒了明妃娘娘。”身下的男人慢慢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俊秀斯文的面容上露出无奈的笑。
小希拧起小眉毛,从窗棂上跳了下来:“所以这就是娘亲不让先生开门的原因?娘亲在殴打先生吗?”
明兰若看着甩锅甩得贼溜的男人,猛地起身,额头上冒出青筋:“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隐书生拉好自己的衣襟,淡淡地道:“明妃娘娘教训的是。”
说着,他认真朝她点点头,示意——
我这是为了不让儿子再误会我。
小希眉头拧得更紧,板着小脸:“娘亲,你说过不可以随便打人的。”
明兰若咬了咬后槽牙,也扯平衣衫坐好:“娘亲知道了,只是和先生起了争执。”
算了,这个大混蛋难得和小希和睦相处,她忍一忍。
小希认真地道:“所以,娘亲要认真打人——拿板子,打先生的屁股和手心。”
隐书生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希:“???”
小希朝他摆摆手:“先生不必看我,虽然我是弟子,但娘亲是主家,娘亲会打先生一定是先生做错事了,咱们就要拿出主人家的气势来——打你!”
明兰若强忍着笑意,朝着小希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扑哧……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很对!”
不愧是她儿子,有理有利有节!
怼死这个大混蛋不偿命!
小希朝着门外气势十足地一挥手:“来啊,上家法!”
隐书生一双丹凤眼,带着火气死瞪着那对母子俩,都快瞪成三白眼了——
这小混蛋必是记恨昨日自己罚他抄书不认真,打了他掌心!
明兰若赶紧捂住小希的嘴,忍着笑哄孩子:“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娘亲也是一时冲动,先生可打不得。”
真打了,那人一定会直接甩了脸上的画皮,原形毕露地欺负她。
儿子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就是给她出气了。
小希大眼珠子滴溜一转,看向隐书生:“既然娘亲说算了,那就算了,打坏了,先生就不能给我绣蜘蛛荷包了。”
隐书生面无表情,掸了掸衣角:“那就多谢小少爷了,还有,我绣的那是龙不是蜘蛛。”
明兰若这才晓得这“师徒俩”还有这段“恩怨”。
她忍俊不禁地揉揉怀里小家伙的脑袋:“走,娘亲带你去无名先生那里玩儿。”
小希嘴甜又撩人,无名先生很喜欢小家伙,总会用那双做神妙机关的手给小希做很多有趣的玩具。
小希却摇摇头:“娘亲,我是真的有事儿要告诉你,出宫前,太后娘娘让我给你说一声,陛下今日突然下令给周皇后解了圈禁,还会给她举办重阳宴会。”
明兰若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什么,周皇后要解了圈禁?
下令禁足周后十年的是明帝,现在不足一年又要解禁周皇后?这圣旨是玩笑吗?
当初周皇后想要陷害她,却被她倒打一耙,苍乔又暗中出手相助,让周后以身怀不吉利的恶胎,危害明帝江山的罪名被圈禁。
所以,周后那么早开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隐书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对着小希道:“小希,你先出去,先生有事要与你娘亲说。”
这一次,小希很乖巧地点点头:“是,先生。”
说着,他自己跳下明兰若的膝盖,还不忘朝着隐书生行个弟子礼,才退出去。
隐书生眯了眯眼,他一时间都有点分不出来,这小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认出他的真身。
他收回思绪,坐到了书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周家三子周同羽校尉在北疆打退了突然来袭的北蒙劫掠大军,这次升了少将军。”
“还有周同晨,上次和秦王妃周长乐一起在明春湖刺杀你们的周家长子,被革职下狱,流放到了北疆,听说这次也立了大功,已经重新归入军中当了百夫长。”
虽然只是个小官职,但日后在周家军中,有周家人庇护,几年内大概就能官复原职。
明兰若捏紧手里茶杯:“所以,这就是皇帝出尔反尔,放了周皇后的缘故?”
她顿了顿,冷冷地哂笑:“这可真有意思,我曾听父亲说过北蒙人劫掠多发生在天灾之时,比如冬日寒冷,大雪覆盖,牛羊没有东西吃,人也没有东西吃,所以才会挥军南下劫掠中原。”
北蒙人入主中原不到百年就被天明太祖挥军起义灭了,回了北蒙又变回了游牧民族,遵从草原的旧日习俗。
“可这大夏天的,就算今年天象异常,也该是水草丰沛的时候,北蒙人是闲得慌,不抓紧时间放牛放羊,跑出来打仗?”
明兰若眯起冰冷的眼,一口气喝了茶。
这一场所谓的劫掠里,只有周家得利,北蒙不是和周家勾结做了局,才有鬼了!
这是把谁当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