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幽州,多了肃杀和凄冷。
蓟县,是幽州治所。
这是幽州牧袁熙所在的地方。
袁熙去年因为袁尚,被算计一番,不仅没能谋夺甄家财产,还被袁绍申斥。甚至,后续袁熙数次谋划对付袁尚,都以失败告终。
八月二十六,袁尚迎娶甄宓,那本该是他的女人。袁熙对女人,不怎么看重。他看重的,那是甄家的产业。
甄家在河北,产业无数,家资亿万。如果甄宓嫁给了他,那么甄家的钱财,就得投资在他的身上。可是如今,一切都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不论是袁绍的父爱,亦或是自己的女人,都是被袁尚夺取。
袁熙对袁尚,是恨之入骨。
他恨不得杀了袁尚。
只是,袁尚这小子去了一趟荆州,杀了曹操一万余人,更斩杀吕虔、徐晃,一连串的手段下来,袁尚成了袁家的世子,成了继承人。
袁熙更是无奈,更是愤恨。
袁熙没有办法,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展自身的实力。
这,才是根本。
州牧府,后院中。
袁熙如今正在看书,他翻看的消息,都是些幽州的情况。相比于繁华的冀州,幽州人丁少,经济不繁华,甚至百姓耕种的土地也不行,差了太多太多。
尤其北方,更有乌桓虎视眈眈。幽州看似有诸多郡县,实际上,如今幽州辽东、辽西、右北平等郡县,都已经被乌桓、鲜卑占据。
他这个幽州牧,掌握的实力,实在是有限。
这是袁熙愤恨的。
袁尚什么都有,如今更是冀州牧,可是他,却在不毛之地生存,只能在苦寒之地挣扎。
在袁熙翻看资料时,他内心思忖着,该怎么向袁绍请求,让袁绍调来大批的粮草。毕竟又到了寒冬,又需要大批的粮食支持。
虽说袁熙也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可是该向袁绍讨要粮食,他却不会手软。有充足的粮食,才能够豢养更多的士兵。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传来。
袁熙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侍从进入,躬身行礼道:“使君,府外来了一个中年文士,说是有办法,解决使君的困境。”
使君,是对州牧、刺史的敬称,是和府君对应的。
袁熙听到后,眉头上扬。
有人来毛遂自荐。
这是好事。
要知道袁熙到幽州这里来,虽说有毛遂自荐的,可大多数,都是些滥竽充数的人。即便有少数人,有一些能力,却也是普通,担任一县的县令没问题,真正的大才,却是没有。甚至,连真正给他分析局势,那也做不到。
袁熙心中仍是抱着希望,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喏!”
侍从转身就去通知。
不多时,李儒便迈步进入。今天的李儒,一袭青色长袍,衣袂飘飘。虽说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看起来给人凌厉阴冷的感觉,可他一站在书房中,自有一股气度。
李儒拱手道:“在下李文,拜见使君。”
袁熙看到李儒,先也是被李儒的相貌惊吓。他恢复平静,又仔细的打量一番,发现李儒气度不凡,心中也多了一抹好奇。
袁熙颔首道:“李先生今日来,说能解决本官的困境。那么,李先生准备如何解决?”
李儒笑道:“此事易如反掌。”
袁熙说道:“愿闻其详。”
李儒正色道:“要解决使君的困境,无非内强自身,外求援手八个字。不过这一事情,却是太简单。相比于发展自身,使君这里,如今已然陷入危机,莫非使君尚不自知吗?”
袁熙琢磨着李儒的话,内强自身,外求援手,倒也是不错的。
这是一个根本。
不过,却也只是一个大道理。
袁熙心中多了一丝的期盼,道:“先生说本官陷入危机,危机从何而来?莫非李先生要说,本官的危机来自于乌桓?如果是这样,那太俗气了。因为很多人,当着本官的面,都说了乌桓的威胁。”
“错,大错特错。”
李儒昂然而立,神色自信,挥洒自如道:“乌桓虽说是蛮夷胡人,可乌桓不是使君的敌人,恰恰相反,是使君的援手。使君的威胁,来自于世子袁尚。”
嘶!
袁熙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手啊。
很多来投奔的谋士,直接说他的威胁是乌桓。然而,李文是第一个,说他的威胁来自于袁尚,所以袁熙一下来了精神。
袁熙道:“李文先生,请坐。”
李儒嘴角掠过一抹笑容,到这里,袁熙对他才更多了一抹信任。因为刚才一进入时,袁熙是持着怀疑态度的。
袁熙正襟危坐,看向坐下的李儒,道:“李文先生,何以教我?”
李儒正色道:“使君,乌桓单于苏仆延带人南下一事,如今在冀州,已经人尽皆知。这一事情,相比使君也是知道的。”
袁熙点头道:“的确有这回事,苏仆延南下见父亲,讨要粮食。可是,父亲交给袁尚处理,袁尚却羞辱了苏仆延一番,说搞什么通商。那就是敷衍哗,以至于苏仆延无功而返,气冲冲回到了乌桓。乌桓方面,已经传出消息,要南下报复。”
李儒笑道:“依照在下看,袁尚这么做,是故意为之。”
袁熙道:“什么意思?”
李儒正色道:“使君坐镇幽州,袁尚始终无法插手。所以,袁尚借故和苏仆延闹翻。一旦苏仆延把消息禀报给乌桓大单于蹋顿,乌桓群情愤怒,最终,蹋顿必然会南下报复。”
“乌桓南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幽州,就是使君。面对乌桓的大军,使君麾下区区兵力,能抵挡吗?”
“肯定挡不住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大将军求助。如今是袁尚主政,袁尚肯定接过任务,会带着军队北上的。袁尚北上,可不是驰援,是假道伐虢。名为相助,实际上,是借此插手幽州,掌握幽州的局势,更是要借助乌桓,对付使君啊。”
李儒侃侃而谈,分析着局势。
这是他自己想好的说辞,借助这一番说辞,取得袁熙的信任,然后才替袁熙出谋划策。如果不是一番振聋发聩的话,他即便为袁熙效力,也没有话语权。
袁熙听完后,神情一变再变。他仔细的琢磨一番,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还真是这样。
袁尚,心思歹毒啊。
早早的,就算计他,意图对他下手。
袁熙看向李儒,脸上更是来了精神。因为有了李儒出谋划策,他有了斗志。袁熙正色道:“李先生,如今我们知道了袁尚的意图,如何破局呢?请先生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