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总督府内的圣旨!
西元一七九三年,乾隆五十八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对于闭守自守的朝庭而言,他们只记得乾隆这位满清君王的十全武功,还有征伐廓尔喀,使其称臣纳贡,举王者义师,助黎主复安南千里江山,西夷英国不远万里,历经千难万苦,慕我天朝之名,前来朝贡……
总而言之,一句话,歌舞那个升平,醉生那个梦死,亦不外如是。
而南方,广州城内,却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新任两广总督长麟,他的到来,让郭世勋这位兢兢业业治理两广事务近一年的代理总督十分的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他却不敢不鸟这位新任顶头上司。
而且,新任广州将军福昌也与长麟一道抵达了广州,就在太子少保、两广总督长麟及广州将军福昌抵达了广州的当日,已然是进入了初冬,距离英国使节团占据马尼拉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距离英国人发动侵华战争已然不足两个月。只不过,这些人之中,除了梁鹏飞之外,对于南洋所发生的事情居然全无所知,这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事情,至少梁鹏飞是如此想的。
为了祝贺这位新任两广总督及广州将军到任,在两广总督府内,举起了一场盛大的欢迎酒宴,两广官员但凡在广州的,或者是有资格接到通知的几乎全来了,梁鹏飞这位广东水师虎门镇总兵也同样在出席之列。
出席的武将之中,光是水陆两路总兵就足足有八位之多,水路四位,陆路四位,再加上两位提督大人,还有一位广州将军,另外还有什么副将之类的,足足占了三四桌,不过文官也不少,当然,两广有名的士绅也来了不少,没办法,既然新来了一位总督大人和一位将军大人,大伙好歹都来凑个热闹,混个脸熟,这是必然的。
“来来来,诸位,咱们哥几个先搞一搞。”王守礼这位水师提督这个时候已经喝得一脸的油汗,才坐上了水师提督的位置一年不到,王守礼却已经足足地胖了一圈,原本堪称矫健与雄壮的身材现如今看来都已经显得有些臃肿了。
不过,这也只能够证明这位王提督确实是无事一身轻,安南的问题已经解决,蔡牵闹海盗那是在闽浙,关他屁事,现如今,西方鸦片走私遭到自己的爱将梁鹏飞连番打击之后,广东海面上风平浪静,那些原本喜欢闹事,把珠江口与广东海面搅得天翻地覆的疍家贼似乎也消声匿迹,老实了不少。
不过这放在王守礼及两广官员的眼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梁鹏飞的凶名所致。他的手下,几乎就没有过活口,这是两广官员及军中诸将的一致认同的一个观点。
上一次广州知府案,三百多颗人头,接着,到了安南,这家伙居然以少胜多,而且,又是全歼,五千多的脑袋又紧接着落地。
接下来,回到了广州才没多少,蔡牵袭击英国使节团事件发生,广东自然派出了梁鹏飞这员英勇善战的悍将出马,结果海盗还没开始收拾,又修理了一顿走私商,而且又是全歼……
之前,于与那国岛围剿蔡牵海盗集团,仍旧是全歼灭……
一想到梁鹏飞那血淋淋的赫赫战功,不论是两广官员,还是曾经与他共事的那些个闽浙水师,都是一脑门的冷汗。
再想一想曾经跟梁鹏飞闹过矛盾的那些人的下场,广州知府愣格里自尽而亡,这是官面上的说法,可实际上,案情的真实情况早已经在两广的官吏阶层传遍了,跟这家伙自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而愣格里的后台,粤海关监督额尔登布也对这位梁鹏飞很是看不顺眼,结果,也因为那起走私案件,被赐自尽,对外称是病故,可两广官员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大家都很清楚真相。
还有那位前十三行总商蔡世文的公子跟他梁鹏飞曾经在街头干了一架,虽然是这家伙抽蔡家的公子,可是结果呢.
梁鹏飞的岳父挤上了总商之位,紧接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与蔡家关系密切的行商石中和拖欠外商巨额货款,被迫变卖家产偿还。但是家资不抵外债近六十万两。朝廷命将石中和监禁,后发配伊犁。
而十三行总商万和行蔡世文因欠债以资抵债后尚欠五十余万两而自杀。债务最初拟由各行商连保追还,但蔡氏家属纷纷逃亡。最终债务落在与之关系密切的广利行商卢观恒身上。
这个时候,还是潘有度站了出来,而现如今,广利行卢观恒、叶上林、潘有度之间,已然形成了一个关切极为密切的团体。三人几乎占到了十三行泰半的贸易额。
虽然这件事跟梁鹏飞没有半点关系,再说了,梁鹏飞也没有精神去跟一个商人较劲,可是落在两广官员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印象。
暗中,两广官员及闽浙官吏对于梁鹏飞的评价之中,除了骁勇善战,勇于任事之外,自然多了残忍好杀,呲眼必报的恶名声。因为这个原因,加上梁鹏飞久于军中,所以除了王守礼等有限的官员武将之外,几乎没有人愿意跟他太过亲近。毕竟,大家都很有阿q精神地自我催眠:好鞋不踩臭狗屎。
不过,广东水师诸将,对于这位出手大方,一向慷慨的梁总兵大人还是颇有好感,而且,郭世勋等人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毕竟,这个军队已经腐朽不堪,军纪涣散的年代,能够有这么一员虎将镇守两广海域,还是让人少了不少头疼烦心的事儿。
“老弟,这一次出巡南洋,一去就是两个来月,可真辛苦你了,来,老哥我敬你一杯。”王守礼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端起了酒杯。
梁鹏飞此刻已然是面色发苦,虽然他自认酒量还行,可问题是架不住这些平日里除了喝酒就是赌钱玩女人的军中悍痞的轮番进攻,只得苦笑着讨饶道:“我的老哥哥,还是饶了小弟吧,再喝下去,真得钻这桌子底下玩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水师训哨本省之海面,当为我等水师兵将之责,昔日,诸位老哥都辛苦了,小弟入水师也有一年多半,自然也该小弟走上这么一遭,这本就算不得什么,说来,能够在海上多跑跑,这身子骨还觉得活泛了许多呢。”梁鹏飞一饮而尽,替王守礼及在座诸将斟酒,一面笑言道。
“不愧是海上男儿啊,只此一言,当显英雄本色,来,老弟,老哥我也敬你一杯。”旁边,碣石镇水师总兵蒲志高向梁鹏飞举起了跟前的杯盏,惹得梁鹏飞连连讨饶,诸人皆笑的当口。却听闻旁边有人干咳了两声。
几人停止了嬉闹,转过了头看清了来人之后,赶紧全都站起了身来:“卑职(末将)参见总督大人、福将军。”
来者正是新任两广总督长麟和新任广州将军福昌。两人手中都端着酒杯,笑呵呵地站在桌旁。长麟抚着颔下长须笑道:“呵呵,本督意欲与诸位同饮,倒没有想到,却扰了诸位将军的兴致。”
“不敢,我等丘八惫怠如此,还望长总督及福将军莫怪才好。”王守礼仍旧不敢有什么托大,恭敬地答道。
一番寒喧之后,梁鹏飞等人赶紧满杯,与这二位大佬共饮了一轮。这个时候,长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仔细地打量起了梁鹏飞来,刚刚介绍的时候,长麟的目光就盯得梁鹏飞有些发毛,而现在,长麟的眼神让梁鹏飞有种想踹人的感觉,“难道这老家伙是个玻璃.”胡思乱想的梁鹏飞身上顿时冒起了鸡皮疙瘩。
“待酒宴散后,还请诸位将军暂且留步,本督有公务,要与诸位商议。”打量了梁鹏飞几眼之后长麟笑了笑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一桌,留下梁鹏飞等人一脸的不解。
“公务.我说,这位长总督搞什么鬼,今天刚刚进广州,这顿酒饭都才半饱,就要谈公务.”旁边,一位水师副将一脸的莫明其妙,有些不舍地端起了酒杯,旋及又叹息着放下,既然新任总督大人有公务要商谈,那这酒可就喝不下去了。不然,那到时候就没有必要谈什么公务,而是新任总督及广州将军两人欣赏着一票醉鬼光着屁股在自己的跟前表演什么叫行为艺术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喝了,反正哥几个有的是机会聚聚,来来来,吃菜,这个鲍鱼还真不错。”梁鹏飞可没想那么多,反正想也没用,最主要是长麟的表情让他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长麟既然找的是水师,那事情既使与自己有关,也只会是与水师相关,梁鹏飞相信,自己的名声还不至于到声蜚海内外的地步,所以没什么可担忧的。
可是当他们在酒宴结束之后,进入了后厅,长麟居然一抬手,就拿出了一份圣旨,这让梁鹏飞等水师诸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