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七人,已有五人死亡,其中就包括小吴。剩下两个人里就有这场的主角。”
张哥拿着外界传来的资料来到仙姑面前,在资料中现实七人中有三人因为强烈的刺激而导致精神分裂并分别于一九九零年、一九九三年、一九九四年相继去世,一人因罹患抑郁症于被救出后第二个月服农药死亡。剩下的三个人一个是咱们的小吴,另外两个人则活到了现在。
不过他们因为这次的事件早已经改名换姓了,并且远走他乡,但从现在的情况可以看出,这两人之中肯定是有一人是匪徒之一。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是为什么当时幸存者们没有指认出这名混在其中的歹徒。第二就是为什么这个人在之后的调查中没有被发现。
这两个问题随便解决一个,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也就呼之欲出了。
“对了。”张哥在仙姑看资料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之前的问题我想了挺久,你说之前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维护正义,我觉得维护正义背后应该是跟你的价值观挂钩的,如果你不在乎回报,那就维护你心里的正义,如果你考虑收益,就按正确的步骤去走。不求回报不一定是正义,但正义一定不求回报。”
仙姑抬起头看着张哥,诧异的问道:“哥,你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嗯。”张哥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反正我把我认为的告诉你了。”
“谢谢。”仙姑深吸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客气,我也只是一己之见。”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有人能帮我一起思考一个幼稚又简单的问题。”仙姑讪笑一声,继续低下头看着手头的资料:“剩下的两人一个叫陈文忠一个叫李胜利,陈文忠今年六十三岁,本来是县供销社的负责人,在招待所事件之后他被调去了tj,一直工作到退休。李胜利则是当地一家农场的员工,他那天刚好过来送菜而被一起扣押在了食堂,因为爆炸而毁容,休养两年半之后离开本地去往了hz开了一家舞厅。这两个人里你觉得哪个是歹徒?”
张哥在两份档桉上来回检查,两个人的履历和调查内容都没有任何破绽,但有一个词却让张哥非常在意,那就是“毁容”。
如果其中一名歹徒对“李胜利”这个人十分熟悉,然后又跟他的身形体态十分相似,这个人是不是能够在所有人高度紧张的时候,来一个偷梁换柱啊?
“查!”
因为现场有七个人是没有死亡的,换而言之就是有七个人是他们无法看到的,而如果在这里他们发现了李胜利这个人,那么就代表李胜利确定是被人夺取了身份,那歹徒用他的身份继续活到了今天。
而就因为这个恶魔还活着,所以导致在招待所原址上盖起的居民楼里出现了伸冤的鬼蜮,简而言之冤有头债有主,这个“李胜利”很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张哥拿着手机在食堂里兜圈,根据档桉上发黄的黑白工作照片辨认着是否有李胜利这个人,转了一圈之后仙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哥,这里!”
快步走到仙姑身边,他正站在一个青年男人的面前,他的脸部被烧伤正在痛苦的哀嚎,而根据他身上农场的制服来看,即便是不用看面容也知道这个人就是李胜利。
“根据调查结果,李胜利面部烫伤是因为被匪徒灌了热油,不过他活下来了。而这个李胜利是个孤儿,也没有成家,所以后来对他也没有多少关注。”仙姑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痛苦哀嚎的李胜利:“一搪瓷缸滚烫的热油灌下去,他还能活真是了不起。”
小张哥皱起了眉,但他们没办法干扰现在正在发生着的剧情,只能继续等待。
他们旁观了全部的暴行,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时,差不多已经有超过六十人被杀害,而这时已经快死的李胜利突然被一股力量拖走了。
这个行为如果在平时肯定会引人注目,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近乎绝望,一个快死的人被拖行这种几乎微不足道的举动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注意。
但张哥却注意到了,他朝仙姑一招手,然后两人就跟着李胜利一路来到了后厨,之后他们先是看到李胜利的衣裤被扒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一息尚存的李胜利不断的伸出手想要去抓着什么,眼神中也透出难以置信,接着他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再然后便是惨不忍睹的开膛破肚。
之后这个地方再没有了动静,而此刻外头的阿sir也越来越多,甚至动用了成建制的阿兵哥,眼看着局势对这些歹徒越来越不利,匪首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疯狂。
他开始无差别的杀人,等到完全没力气之后就坐在了食堂的角落,其他歹徒的心理防线也逐渐崩溃,连施展暴行的力量也没了,超过一半的歹徒开始坐在那哀声痛哭。
“刚开始我们看到的是十一个人吗?”
“没注意,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可能是报告的原因,我们默认匪徒是十一个人。”仙姑皱着眉头回忆:“然后他们又兵分两路……”
“我这五个。”张哥说道。
仙姑点了点头:“我这也五个。”
两人数字一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加上内鬼小吴,歹徒应该是十二人,但有两人是张哥他们看不见的,其中一个是小吴另外一个就是拖行李胜利的那人。
现在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剧情好像并没有结束,一直到第三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时,精神高度紧张的匪徒们开始筹划起了同归于尽的方案,匪首命令他们从之前随身携带的布袋子中取出自制的炸弹,他们纷纷绑在了身上,而就在他们已经没打算活下去的时候,张哥突然听见后厨那边传来了动静。
他拽了拽仙姑,两人赶紧来到了后厨,就见一个搪瓷缸落在了地上,里头滚烫的猪油洒满了一地。
“这!”仙姑眼睛突然睁大:“好家伙!这么狠?”
原来是那个“假李胜利”为了能够天衣无缝,他竟然在最后的时刻故意含了一口滚烫的猪油,并且将剩下的猪油泼在了自己脸上,这样他就完美的成为了李胜利的替代品。
在刑侦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和这样一场乱局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用这么冒险的办法只为取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快,最后还有十分钟。”张哥拿出手机:“咱们要看看这个狠人是谁。”
趁着现在他们只需要用排除法就能知道最后一个幸存的歹徒的真实身份了,他调出资料一个个的对了起来,十个歹徒都被发现,唯独少了一个名叫朱文武的老兄。
根据档桉上显示,这个朱文武曾顶替其父亲在农场工作,后因酗酒和打架被开除,而看他的工作时间,恰好是跟死亡的李胜利重合,那如果这样看来,这个朱文武肯定是十分了解李胜利的身份背景,所以选他当了替死鬼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很快在一阵爆炸之后,招待所变成了废墟,而张哥他们也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回到了招待所门前,不过这次并非轮回,因为他们再次面对的招待所已经是爆炸之后的情况,到处都是破败的场景,只剩下半边的招待所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似的摇摇欲坠。
招待所的大门已经被贴上的封条,但院子另外一侧的铁门却是敞开的,张哥指了指铁门,仙姑则回头看了一眼招待所,两人便一起通过了铁门走了出去。
当他们双脚踏出铁门的瞬间,周围的场景立刻起了变化,等到他们视力恢复之后,周围的环境已经是回到了现实之中,痔疮膏坐在驾驶位上敞开着门抽烟,小道士则捧着一个汉堡正在狂吃。
“解决了?”痔疮膏好奇的问道。
“没有。”
张哥回头看了一眼,而仙姑却在这里耍了个帅,用力的一拍手,顿时整个居民楼里突然传出一阵阵尖叫声,然后便有人惊恐万分撞撞跌跌的冲了出来。
根据之后的口供,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个梦很恐怖的梦,而这个梦非常真实,再加上从上到下无一幸免的被压床,所以被传得越来越离谱。
至于小道士那一个单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据他们说的就是走进去发现所有人都在睡觉,于是他们就出来了,但看到张哥跟仙姑那边的情况之后,他们也并没有进入其中,否则以妹妹的能力恐怕会破坏鬼蜮的平衡,最后导致的可能就是这地方隔三差五来上一次。
而当这边开始安抚居民楼里的人时,张哥这边已经跟hz当地的阿sir联系上了,他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hz,协同抓捕这多活了三十多年的恶魔。
“我们过去其实也没什么用,没有证据啊。”
正在开车的痔疮膏无奈的说道:“而且这个事对咱们来说有点超纲。”
仙姑跟小张哥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摊开了手,小张哥手里抓着的是一串很有年代感的钥匙,仙姑手里则是一撮黑又亮的头发。
他们看到彼此手中的物件,不由得愣了一下,对视一眼之后竟露出的莫名的笑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说道。
而他们过去hz大概要五个小时的车程,本来张哥是可以直接传的,但痔疮膏说hz毕竟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随便传送那也太招摇了,所以秉持着稳重的原则,他们仍然是选择开车过去。
反正跟主管汇报了情况,就当是出一趟公差好了,而且小金妹妹一直说想去看一下西湖,这一趟也算是随她的愿了。
“然后呢然后呢?”
小道士在车上追问着招待所里的故事,仙姑就把自己所见所闻都给她描述了一番,听到那里头可怕的故事,就连她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比那些妖魔鬼怪吓人多了……”小道士摇下车窗开始吹风:“我想吐……”
“是啊,人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妖魔。”仙姑靠在靠垫上:“在看到那帮人之前,我其实一直都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看起来这趟任务把你给整eo了。”痔疮膏叹道:“难怪咱们这个单位离职率高,一般人真的顶不住。回去之后去心理辅导。”
“嗯。”仙姑点了点头。
接着痔疮膏侧过头问小张哥:“张哥你呢?需要心理辅导么?我帮你预约一下。”
“我?”张哥从耳朵里拿出耳机,好奇的问道:“什么?”
“就是基地是有心理疏导的,有时候完成任务之后需要心理辅导。”
“我没事。”张哥摇头道:“我看过更吓人的。”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话,连仙姑都被惊住了,如果那个场面在张哥这里都排不上号的话,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十八层地狱吗?
而当他们来到hz之后甚至都没顾得上休息,直接先是联系了这边的基地和特务处分处,然后经过他们搭桥后跟本地的阿sir也联系上了,这边的阿sir也把“李胜利”给传唤到了审讯室,接着就是由他们出手了。
在见到“李胜利”之后,仙姑看着他跟死侍似的脸又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朱文武是?”
“李胜利”的心理素质当然非常强,他在听到自己的曾用名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他那麻麻赖赖坑坑洼洼的脸上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行。”仙姑朝他笑了笑:“心理素质够硬的。”
说完他把手中的一束头发放在了桌子上,小张哥也放下了那串锈迹斑斑的钥匙。而心理素质极强悍的“李胜利”在看到那串钥匙之后神情大变,情绪突然不稳定了起来。
“别急啦。”仙姑跟张哥走到了门口:“好好享受。”
说完他们俩关上了门,开始在走廊抽烟,接着就听见里头的“李胜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从监控里看过去,他却是一个人在那里表演话剧,又是缩在墙根又是痛哭流涕,最后甚至冬冬冬的磕起了头,哪怕磕到脑门上血迹斑斑也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