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陆景行也正读完了通篇大白话的《大齐宁后》。
此书不可谓是书,看下去也是错漏百出。
但其中也有太多令人起疑之处,一如棉布,一如烤金蝉……
陆景行倒是不会去怀疑晚云是拥有前世记忆借尸还魂的异世孤魂,晚云单纯,在他跟前几乎瞒不住什么心事。
但是陆景行不得不去怀疑宁芳……
宁芳一些所为着实不是这个世道所应该存在的,倒是和书中描写的异世孤魂所做有些相似。
陆景行放下手中的大齐宁后,便去了朝霞院。
晚云见得陆景行前来,连连将手中的大齐宁后之书往背后一藏。
小芳姐姐对自己这么好,就算她真的是鬼,那也是一个好鬼!
“夫君,你来了?你吃过晚膳了吗?”
陆景行看了眼她身后道:“藏什么呢?”
晚云道:“没什么,华阳给我看的话本子而已,我去给夫君泡茶去。”
陆景行拦住了晚云道:“你手中那本是《大齐宁后》?”
晚云想起方才明蔚说的已将另一本交给了陆景行,晚云看陆景行的神情定也是看过此书了的。
晚云便焦急道:“小芳姐姐绝对不是异世鬼魂!我从小就见到她了。”
陆景行见晚云着急,便安慰道:“宁芳的来历着实有些奇怪,尤其是棉布……”
晚云道:“只要棉布有好处不就可以了吗?如今棉布能抑制丝绸高涨,小芳姐姐是有功之臣呐!
你不能因为一本话本子,就去怀疑小芳姐姐的来历!”
陆景行道:“可是她的来历不明,朕是怕她会伤害你。”
“才不会呢,小芳姐姐怎会伤害我呢?”晚云将书籍放在一旁道,“你宁愿相信明蔚,也不愿信我吗?”
“朕不是不信你,只是不信宁芳而已,你有没有看到此书最后?
那异世穿越而来的宁后造出了大炮,大炮一响,数万兵马顿时灰飞烟灭。
宁芳也姓宁,她若是真的是书中所写之人,朕对她不得不防!”
晚云焦急道:“书中写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你看像明蔚用茶馆掌控舆论就不切实际。
明蔚也学习了不少书中所说的法子,但也不是尽数失败了吗?
再像那岭南荔枝,更是不切实际,这或许是明蔚乱编的话本子呢?
你不能对小芳姐姐出手,你要是敢对小芳姐姐不好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陆景行对着晚云道:“朕何时说过要对小芳姐姐出手了?朕只是觉得不得不防她而已,你切莫要如此焦急。”
晚云说着:“小芳姐姐不论如何都不会来伤害我的,就算她是异世孤魂,那也是好鬼,不是坏鬼。”
陆景行道:“你且放宽心,朕也没有定要处置宁芳的意思。”
晚云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若是陆景行真的对小芳姐姐出手了,晚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
容鞍从大理寺衙门回房时,见得华阳还在,便道:“殿下,您怎得还不走呢?”
华阳在床榻之上,及腰的青丝长发垂落在她的身后,她抱在自己的双腿眼眶微红:
“我都没有回公主府整整一夜一日,皇兄和娘也不过来找我一下的吗?”
容鞍过去安慰道:“陛下岂会不知晓您在容府呢?”
华阳红着眼睛道:“那娘亲呢?昨日我就这么离开了,她也不知来找我一下……
也是,她从我十二岁就开始抛下我了,我如今都十八了……她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
容鞍可是头一次见到华阳如此的可怜委屈。
自幼看到的华阳皆是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很少见到华阳如此楚楚可怜的时候。
也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十八的少女而已。
容鞍不知嘴笨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问道:“殿下用过膳了吗?”
华阳摇摇头,“我不饿。”
话音刚落,容鞍并听到了她腹中传来的饥鸣声,“臣这就让管家把膳食拿过来。殿下即便不饿,也多多少少地吃一些。”
不多会儿,丫鬟便端着菜鱼贯而入,将菜陈列在了圆桌之上。
容鞍过去用自己的发簪给华阳盘了头发道:“殿下,先用膳。”
华阳走到了圆桌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闷闷地回到了床榻之上,又将自个儿用长发埋了起来。
容鞍坐在床榻边道:“殿下可是再为卫皇后与大皇子在一起的事情而忧伤?”
华阳道:“他们大逆不道,偏偏连皇兄都帮着他们!”
容鞍道:“其实大皇子的心思,臣早已知晓了,那时慕氏一族虽是污蔑却也是说准了大皇子的心思,若非如此,想要仁名的先皇也不至于杀了自己第一个儿子。”
不喜归不喜,但先皇从未想过要杀了大皇子。
先皇想要博得一个仁名,必定是不能弑子的。
若不是大皇子有着心思,先帝未必会要他的性命。
容鞍缓了缓道:“只是我以为大皇子会将心思一直藏着,却不曾想……”
华阳抬眸看着容鞍道:“亏得我给他建坟,他是我最亲近的大哥,如今和我娘在一起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容鞍将华阳抱在了怀中,道:“华阳,其实你娘时日无多了,她的最后一段时光能够幸福开心,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华阳道:“可是我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你昨晚上软玉在怀,却一点都不碰我……”
容鞍:“……”
不是再说大皇子与卫皇后的事情吗?怎么就突然说到昨儿个夜里了呢。
华阳将头发勾在了耳后,“你定然不是真的喜欢我的。”
容鞍道:“殿下,臣不敢冒犯于您,在成亲前臣不敢委屈您……”
华阳道:“我明日就找皇兄将你我的婚期提前。”
容鞍咽了咽口水道:“好。”
华阳看着容鞍道:“今日我还要住在你此处。”
容鞍倒也不曾拒绝,“好。”
昨日醉酒了的华阳如同一滩烂泥,今日清醒着的华阳着实令容鞍有些招架不住。
华阳的手放在了容鞍的肚子上道:“为何你的肚子硬硬的,还是一块块的?”
容鞍道:“此乃习武之人常见的。”
华阳靠在容鞍的心口处,道:“你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呢。”
容鞍道:“殿下,该安寝了。”
华阳又摸了一把容鞍的胡须道:“你为何要留胡须呢,能不能将胡须给剃了?有些扎得慌。”
“殿下,臣明年就三十了,该蓄胡了。”容鞍道。
华阳道:“我就想见见你没有胡须时的容颜,我帮你把胡须给剃了?”
容鞍:“……殿下,明日臣还要早朝呢。”
“剃胡须与早朝也无干系。”华阳从床榻上而下,问着容鞍方外的丫鬟要着剃须刀。
容鞍见着华阳拿刀过来,只能认命地被她欺负了,华阳给容鞍剃完须之后,从烛光之中看着容鞍的样貌道:
“本公主都后悔给你剃掉胡须了,剃掉胡须后又不知有多少千金要被你给迷住了。”
“臣已老了,公主放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