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医院的住院部一楼大厅里。
负责照顾萧贝贝的护工大婶正在跟一个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讲话。
“你感冒啦?”
“对,这两天不太舒服,怕传染给你们,就戴了口罩。”伊依拉了拉蓝色的医用口罩,扫着进进出出的人,尽量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最近萧先生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请了专家过来,进展怎么样?要是能治好我就放心了。”
伊依表现得十分关心。
大婶签了保密协议,任何情况都不能对外说的,她只能含糊道:“我就是个护工,我也不太清楚,你要实在担心,我可以替你和楼月小姐申请。”
“不行!”话刚说出口,伊依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激烈,下一秒又弱下来。
难过地叹息:“大婶你知道的,萧先生喜欢的人是楼月,不是我,我只能默默地喜欢。”
“萧先生现在出了点事,他不能来照看妹妹,只让家里人和楼月来,我一个外人,怎么好过去?”
大婶认真地听完,劝她:“楼月小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真心去探望病人,楼月小姐会同意的。”
可我不是真心的啊。伊依心道。
她又叹息一声,不断地加深自己柔弱痴情女子的形象。
“我知道楼月很好,不然萧先生也不会喜欢她,这样我更加不能去。”
“她是知道我喜欢萧先生的,她可以因为大家说她好,就包容我,可是不管怎样,心里还是有刺的,毕竟我之前是萧先生的员工。”
大婶连连点头,“你是个明事理的,膈应人家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去做。”
“是啊。”伊依见有效,趁热打铁,“所以萧先生的妹妹有好转的情况,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大婶点一下头,“明天你再来,她醒了我和你说。”
伊依面露失落,幸好戴着口罩挡住,扯着微笑说:“谢谢你,大婶。”
“太晚了,我先去吃饭了。”大婶走了。
没有问出什么的伊依有些生气,拳头微微握紧,下一秒就看见楼月急匆匆的跑进住院部。
她下意识地背过身。
楼月今天怎么这么急?平常也没见她这样。
忽地灵光一闪。
伊依又想到护工大婶说的话。
“明天你再来,她醒了我和你说。”
谁说她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
实际上她已经套出话了!
也就是说萧贝贝明天可能会醒,刚刚楼月又来得这么急。
没错了。
伊依眼底透着阴恻恻的笑。
明天可能会醒,那么今晚她必须得动手。
萧贝贝一定不能醒过来。
醒过来她就完了。
爸爸为她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
病房里。
楼欢站在床边看护士换生理盐水,拿掉空的瓶子。
萧贝贝无法进食,每天都是靠着生理盐水在维持身体细胞的正常形态。
但人消瘦得不行。
早已不见当年风采,就像一个布娃娃躺在偌大的病床上,甚至没法让柔软的床垫陷下去。
医生说她有醒来的迹象。
楼欢和楼月都试了一下,和萧贝贝讲到一些对她来说具有刺激的事,比如提到萧权的名字,她的手指会动一下。
比如说到她摔下楼梯的事,心电图会出现起伏。
要是说得深一点,比如“你哥哥萧权出事了”,心电图会起伏剧烈。
医生说这不失为一种令她清醒的办法。
几乎是一瞬间,姐妹俩想到的都是萧权入狱这件事。
如果讲给萧贝贝听。
她会不会直接跳起来?楼欢在心里琢磨。
但是这里的人都没勇气讲这件事,楼月是没勇气讲出来,楼欢是没勇气当着姐姐的面讲。
吱呀一声。
唯一能讲这件事的人推门进来了。
身后跟着余焱,两手提着重重的袋子。
“吃晚饭。”萧声说。
对,她们匆匆赶来医院,都还没吃饭。
船船立马冲过去,他永远是最积极的干饭人。
小锦鲤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人,扭头问:“妈咪,二姑姑是不是要醒了?”
“可能。”楼欢把她抱在怀里,“你希望二姑姑醒吗?”
“希望。”小锦鲤点头,“二姑姑醒了,妈妈和姨姨会开心,姨姨会超级开心。”
小孩子最能感知大人的情绪。
楼月捏捏她的脸蛋,“有小锦鲤在,姨姨也很开心。吃饭,姨姨喂你好不好?”
“我可以自己吃。”小锦鲤很乖地说。
“可是姨姨就想喂你。”楼月坚持,小锦鲤立马接受了,张着嘴配合。
船船吃了两口,突然站起来说:“我也要喂姐姐次饭。”
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说话差点喷出来。
楼欢捏着他的鼻子,“你呀,自己好好吃。”
“我喂你。”萧声眼皮微掀。
船船立马捂住嘴巴,“窝才不要你喂,爸爸大坏蛋,喂得好多,我都次不完。”
上次船船也囔着要喂,萧声拿起勺子,一勺接着一勺喂进去,塞得船船腮帮子鼓鼓的。
船船一张嘴就喷饭,还气哭了。
为了哄孩子,楼欢还故作生气地拍了萧声两下,算是替儿子报仇。
结果当天晚上,她也被萧声喂了好多。
最后她真的下手了。
第二天船船看到萧声臂膀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得意扬扬地炫耀:“妈咪最爱我了,爸爸你以后不要欺负我,我有妈咪。”
萧声呵呵两声,也得意地炫耀回去:“打是亲骂是爱。”
后来船船追着楼欢要妈咪打,还要妈咪骂。
楼欢哭笑不得,知道不打不骂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只好轻轻打一下,还骂了句小笨蛋才把事情揭过去。
“你们父子俩啊,是冤家。”楼欢叹道,看着小锦鲤的脸说,“我们俩呢,是一家。”
小锦鲤开心地笑,“我和妈咪是一家!”
萧声抬眸:“我呢?”
楼月也跟风:“我呢?”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楼欢:“……大家?”
“你啊。”楼月伸手戳一下妹妹的脑门,眼底满是宠溺。
萧声好像不太满意,自己补充道:“夫家。”
楼月:“看来我是娘家。”
有人敲门。
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楼月敛去笑容问:“不是没呼叫吗?怎么就来了?”
护士抬头,露出蓝色的双眸,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是来加葡萄糖的。”
“你戴了美瞳?”楼月又问。
护士不紧不慢地说:“嗯,隐形眼镜。”
楼月打量着她:“你嗓子怎么了?还有,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我新来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护士把工作证递过去。
楼月看着工作证,让她摘下口罩。
护士摘下来,和工作证长得一样,但是个陌生面孔。
难道真的是她太一惊一乍了吗?楼月皱眉,还是要让一直负责萧贝贝的护士长来。
没一会熟悉的护士长出现,推着留在原地的医用小推车靠近萧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