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睡在车上本就不暖和,又是阴凉的地下停车场,做梦都梦到在冰窖里。
她哆嗦着冷醒。
看一眼时间,今天都还没过,真是难熬。
她打开车门想出去转转,晚点再来睡,忽然发现车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稍微用点力,能听到地面摩擦的声音。
楼欢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住萧声的嘴。
耳边传来一声咒骂:“fuck!”
“是谁把冰桶放在这里?who!”
无人回应。
艾琳努力平复怒气,踩着高跟鞋往停车场出入口走。
“她要走了吗?”楼欢觉得还没玩够。
萧声摸摸她的头:“出入口封了,她很快回来。”
不到三分钟,高跟鞋的声音又清晰了。
楼欢看着艾琳把冰桶提远,重新回来重重地关上门。
“我要去把冰块搬回来。”楼欢盯着墙壁的冰桶,猫着身子要过去。
萧声抱住她的腰,起来时把人抱挂在自己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是抱小孩的姿势。
“我让人来搬。”
“好叭。”楼欢不情不愿地扁嘴,两人出了地下停车场。
晚风吹来有点凉。
楼欢往他怀里缩,萧声转身背着风走,趁她还没醒酒,问起她在国外的日子。
楼欢简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
“嗯,就是照顾孩子,上学,还有上班。”
“照顾孩子很辛苦。”这是萧声这段时间的感受,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担忧。
孩子年纪小爱跑爱玩,你担心她/他会不会摔倒,担心会不会跑丢……
孩子年纪小贪嘴,什么都想往嘴里塞,你担心她/他会不会吃到过期的零食、吃到过敏的东西、吃少了会不会饿、吃多了会不会撑……
孩子和大人对外界体温的感知也不一样,穿少了冷会生病、穿多了热也不舒服……
即使这些有人在身边看着,你还是会抑制不住的担心。
楼欢把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说话喷出一嘴的酒气,萧声却很喜欢她在身上的感觉。
能碰到,能闻到,能听到。
不像梦里,从来都是扑空。
“小锦鲤太乖了,其实我希望她闹腾一点,像船船一样。不过我也很感谢她,那段时间没给我添乱,弟弟哭了,会抱着弟弟。”
船船打小就喜欢姐姐,平常抱抱就哭了,但大多时候只有她能哄好。
“船船生病那次,一直哭一直喊妈妈,一松手就会哭得更加厉害,小嗓子都要喊破了。”每次想一想,楼欢都心疼得要死,眼眶都红了。
萧声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揉着。
“你一直抱着他。”
“嗯,抱着他在房间里走了一个晚上,天快亮了才睡着。”楼欢说,“船船和小锦鲤出生相差不到一分钟,但弟弟长得小,要瘦弱一点,会走路以后,我每天都会带着他走路,会跑以后,我就带着他跑步,现在好多了。”
萧声静静地听着,学习上班操心孩子,说出来不到三秒,一天却要用24小时去换。
明明楼欢也只是一个孩子。
楼欢说的每字每句,都像细细的绣花针扎在心上。
他将人抱得更紧,“以后你和孩子都我来带,不想走路,我做你的脚。”
“嘻嘻。”楼欢开心了,双腿夹住他劲瘦的腰,“你要对小锦鲤好一点,我不确定我真的做到母爱平等了,船船身体不好,我总是担心他。”
当她意识到自己忽略女儿的时候,会抱着女儿道歉,并且告诉她,如果觉得不开心,要和妈妈说。
可是小锦鲤真的太懂事了,从来都是摇头,还会亲亲她抱抱她,说妈咪我爱你,妈咪你辛苦了,妈咪我会帮你照顾弟弟。
幸好船船不是个小白眼狼,把妈妈和姐姐的照顾记在心里,对谁都扣扣搜搜,唯独对妈妈和姐姐最大方。
还总是扬言保护姐姐。
结果小胳膊小腿的,打不赢那些高高壮壮的小孩,还得跑回去找姐姐。
说到这些,楼欢就笑。
笑声如温风拂面入耳。
萧声也跟着笑,深沉的黑眸闪了两下,问出一个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
“我呢?”
过去三四年里,你的眼里除了孩子,有没有我?
“你简直过分!”楼欢控诉着直起身子,杏眼黑眸里映着男人英挺的面容,她委屈道,“一千多次,你一千多次没理我!”
萧声心里隐隐有猜想,不敢确定地问:“什么一千多次?”
“我梦见你,一千多次。”每每想到梦里的人不理她,楼欢眼眶红红的,“我叫你,你不理我,有时候你甚至只来一张脸,一只手,有时候还没有脸,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虽然你不完全了,但我知道是你。”
前面听着挺感人,后面听着挺吓人,萧声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不说话?”楼欢捧着他的脸,“还是梦吗?”
“不是。”萧声侧头在她掌心亲一下,“想亲你。”
楼欢四处张望,路上没几个人,热闹的都在海滩边上,悄悄地说:“那你快点……唔。”
是一个比海风温柔的吻。
亲一会就松开了。
楼欢红着脸说怕被人看到,声音一直很轻,真的像做贼一样。
两人往酒店方向走。
她仰着小脸问:“我乖?你说亲亲就亲亲。你说你最喜欢乖的了,以前就让我乖一点,可是我现在不是很乖了,也不可爱了。”
趁着酒意,楼欢忐忑地说出心里话:“我变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又还是以前的我。”
这话听起来前后矛盾,萧声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没变,只是多了一副样子。
平常是长大的样子,像现在喝了酒,还是以前可爱乖巧的样子。
不过有一点他要纠正。
“老婆,我喜欢你,和你是什么样子没关系。”萧声怕她记不住,特地对着她眼睛说的。
“嗯!”楼欢又重重地点头,像猫儿一样蹭他脖子。
其实萧声还有个问题想问她,既然每晚都会梦见他,那那个他查不到的前夫呢?
这么想也就问了。
楼欢歪着脑袋,“什么前夫?哦!”她想起来了,眯着眼睛笑,“是你啊。”
听到和想到是两回事。
萧声心里彻底踏实了,晚上也睡得很香。
有人却不踏实。
艾琳睡着后,又觉得出奇的冷,打开车门,原本被她搬离的冰桶又回来了。
她在地下停车场又骂了一遍是谁恶作剧,依旧鸦雀无声。
声音大了,还只有回音。
离不开地下停车场,她只好再搬一次,这次她打开车门盯着,想要捉住恶作剧的人。
搬冰桶的人有换班,艾琳没有,最后困倒在车上。
再次被冻醒。
睁开眼睛,冰桶不在车门口,而在车里,就在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