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带着孩子来接老婆下班,又接了一车空气。
他看着楼欢发来的消息,静默片刻,回头对女儿和崽说:“你妈妈不要你们了。”
船船吓得头顶的呆毛翘起。
小锦鲤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仿佛再说一遍就会被灭口。
萧声挺欣赏自己的女儿,脸像楼欢,性格像他。
不愧是他和楼欢爱情的结晶。
“妈咪去哪了?”小锦鲤问。
萧声对女儿格外耐心:“去找你姨……姨了。”
刚开始带孩子,说叠词有点不习惯,卡顿了一下。
小锦鲤松口气,真的怕妈妈不要他们了,生气地说:“妈咪不要我们,也不要你了。”
萧声心头一哽:“……”
真是他贴心的小刀子。
让余焱掉转车头去福宁。
医院里,楼月正在和负责照料萧贝贝的护工聊着天,护工是个四十岁的大婶。
长着一脸福相,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
一看到楼月就说认识她,是雇主先生手机屏幕上的人。
雇主先生面试她的时候,中途手机亮了一下,她不小心看见的,本来没打算问,雇主先生却和她聊起来。
“雇主先生说你是他未婚妻,让我来照顾的是他妹妹,雇主先生还说啊……”
“说什么?”楼月迫不及待地想听。
大婶笑着用眼神打趣她,“唉哟,雇主先生问我他未婚妻是不是很漂亮,我说漂亮啊,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雇主先生就笑,还说你很厉害,会跳舞,还开公司嘞。”
雇主先生和她聊未婚妻,聊妹妹,聊开心了就直接把她定下,好多面试问题都没问。
有这么个高薪的工作,大婶高兴极了。
还问楼月怎么一个人过来,雇主先生呢?
面对大婶期盼的目光,楼月只道:“他有事,太忙了。”
“我看雇主先生确实是个大忙人。”
“大婶,他是什么时候雇你的?”
“半个月前呀。”
楼月的脸色微白,“他说雇你到什么时候?”
“等雇主先生的妹妹醒,要是没醒就一直雇我。”大婶看向病床上的萧贝贝,由衷地希望快点好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大婶。”楼月神情恍惚,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婶贴心地给她倒杯水,触碰到手指后惊住:“你手怎么这么冰啊,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要去看医生,不然雇主先生要担心了,我还是给你倒杯热水。”
楼月捧着热水,看病床出神。
楼欢什么时候来的也没听见。
“姐姐?你怎么啦?”楼欢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去把她手里凉掉地开水拿走。
楼月的手还是很冰。
楼欢用手轻轻地给她搓着,总算把人搓回神,“姐姐,你今天去见他了是吗?”
楼月点点头,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他和你说了什么?”楼欢尽量放轻声音不吓到她,“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楼月确实去见了萧权,他没说什么,只责怪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接着吵起来了。
是她单方面在吼。
楼月从小学到大的礼仪,在这个四月都消失殆尽,她哭着骂他,像个泼妇。
最后在萧权彤红的眼眶里离去。
最终她没走,又回去见了小兰,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小兰说自己做了伪证。
她还在自欺欺人。
小兰没什么情绪地说:“就是萧权少爷啊,他很喜欢你,超过他自己。”
她不明白后半句话的意思,小兰说:“我预计萧声少爷应该在十年二十年后才能找到我,如果我没死的话。”
“但是萧声少爷半个月前知道了我的踪迹,很奇怪。”小兰说话的语调很平,像是没有感情,更像是表达不出感情。
“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萧权少爷坐在一起,我才明白,就不觉得奇怪了。”说得模棱两可。
不等她细问,探视的时间到了。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小兰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护工大婶也提到半个月这个时间。
应该不是巧合。
半个月前,萧声发现小兰的踪迹,萧权为妹妹找护工,像交代后事一样。
楼月的耳边又响萧权雨夜说过的话。
“我爱你。”
“小月,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楼欢等了半晌,只等到姐姐伸手捻着项链上的珍珠,低声地喃着一句话。
“什么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楼欢没听清,只好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楼月抽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泄洪般从手缝里挤出来。
“好好好,我不问了,抱歉姐姐,我不问了,不问了。”楼欢起身,把人拥在怀里。
楼月嚎啕大哭。
哭出来就好,能哭出来就好。楼欢心里想着。
在楼月的哭泣中,萧贝贝的眼皮动了一下,旁边的仪器发出一点声响。
很快又消失。
喊来医生检查,没有什么发现,只能说是仪器坏了,换来一台新的。
萧声也带着孩子到了,小锦鲤和船船看到姨姨兔子一样红的眼睛,贴心地走过去安慰。
“姨姨,不哭哦,抱抱。”船船伸手两节藕臂,用尽整个身子去抱住。
小锦鲤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说要毛巾和热水,萧声就抱着她去拿。
热水很烫,萧声没舍得女儿动手,到楼月身边才把发烫的毛巾递给女儿。
小锦鲤捧着冒热气的毛巾过去,“姨姨,盖眼睛,姑姑说这个好,眼睛不会痛。”
楼月接过热毛巾,看见小锦鲤的小手都红了,拉过来吹吹,“对不起啊小锦鲤,姨姨没用。”
“姨姨有用!”小锦鲤说得很认真,具体有什么用她又说不出来,只好去亲亲她的脸,“姨姨,喜欢你。”
楼月敷了一下眼睛,问:“那你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喜欢姨姨多一点?”
这个问题的困难程度不亚于“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把小锦鲤拦住了。
“那,还是妈咪多一点。”
楼月破涕为笑,将整个毛巾敷在眼睛上,靠着沙发仰着头,发白的唇紧紧抿着。
楼欢长舒一口气,才关注到孩子身上。
小锦鲤穿着弟弟的白色长袖,外面罩着一件蓝色针织小开衫,宽松的藏蓝色裤子。
米色的帽子压着黑黑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
她的小仙女去哪了?
现在真成小酷姐了。
和秦乐说的南辕北辙。
再看到儿子头顶上翘起的呆毛,楼欢哭笑不得,“中午睡觉弄的?”
萧声盯着儿子的呆毛皱眉,“嗯,他的头发不好梳,不长不短,干脆剃光头。”
楼欢斜他一眼。
萧声:“……长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