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父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个女儿,伸手接下两份合同,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爸爸。”楼欢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楼母叹息一声,“你们俩怎么就敢把市中心的铺子卖了?那是我和你们爸爸用第一桶金给你们攒的嫁妆,我们也动摇过要不要卖,最后不卖就是想,好歹给你们姐妹俩留下一点值钱的东西。”
“就算以后我们家穷困潦倒,也不会饿着你们两姐妹,要是你们嫁人,有市中心的铺子做嫁妆,在婆家也有点话语权。”
楼月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你们穷困潦倒,我们姐妹俩,作为你们的女儿就能过好日子?”
“嗯嗯嗯!”楼欢重重地点头附和。
“无债一身轻,妈妈。”楼月挽上母亲的手臂,“我和小妹一直吃你们的用你们的,理应和你们一起承担责任。”
“嗯嗯嗯!”楼欢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楼母拍拍大女儿的手,颇为惆怅地说:“那怎么一样,我们生下你们,就要照顾你们,对你们负责。”
“是啊,你们照顾我们,对我们负责,反过来我们也是一样的。”
“就是就是!”
楼欢一直抿着嘴,点头点得重,又点得频繁,像只捣药的小兔子。
楼母一颗心都被两个女儿融化了,伸手捏了捏小女儿的脸蛋,“就知道在旁边帮你姐姐。”
“姐姐说的是实话!”楼欢的脑袋往书房里探去,“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是生气了。”楼母说,“不过不是生你们的气,在生自己的气,你们也别去打扰他,让他自己待一会。”
楼父一直躲在书房里,晚饭也没出来吃。
夜已深,楼父才出来,想要去厨房把饭菜热一下。
女儿们都在为这个家努力,他不能病倒了。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厨房里亮着灯,走近还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个点还在厨房,要么就是他妻子让谭婶给他准备宵夜,要么就是妻子亲自动手。
但他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小女儿。
楼欢穿着围裙,一只手拿着锅盖,另外一只手拿着鸡蛋,像模像样地在锅边敲一敲。
把鸡蛋丢进油锅的同时,举起锅盖把自己挡住,整个身子蹲下去。
油锅里噼里啪啦。
楼父站在门口都闻到了焦味。
这哪是在下厨,明明是在打仗。
楼欢吸了吸鼻子,嗅到浓郁的焦味,正要站起来,父亲快一步关掉了火。
楼父看着锅里烧焦的鸡蛋,还有蛋壳,笑得宠溺又无奈。
“爸爸?”
“饿了就让谭婶给你做,自己来什么厨房。”楼父拿开女儿手上的锅盖,笑着说,“你的手和你妈妈的一样,不应该用来做饭,要用来画画。”
“可是妈妈不仅会画画,还会给我们熬汤,还会给我做香芋蒸排骨。”楼欢说,“妈妈可以,我也可以。”
“所以你以后多说说你妈妈,让她少下厨,家里还有你谭婶在。”楼父看了看满目狼藉的厨房,“你想吃煎鸡蛋?爸爸给你做。”
“不是啊,我是想做给爸爸吃的。”楼欢看了看失败的鸡蛋,扭头看向别的地方,“虽然鸡蛋没有煎成功,但是面我煮熟了。”
她端着自己煮好的面到父亲面前,“这个很简单,我会,烧开水把面往里面放就行。”
楼父接过女儿煮的面,定睛一看,卖相还可以。
拿筷子一夹,全断了。
楼欢:“……”
“我熟了就捞起来了,没有煮很久。”
“是这个面质量不好。”楼父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想起妻子给他做的第一碗面,也是煮得这么烂。
不过那时候他不是这么说的,他一直在旁边笑,不知道怎么会把面煮成这样,结果笑得太过分,惹妻子生气了。
不过他妻子不是那种生气就会甩碗的人,而是闷闷不乐地说要重做一遍,还让他在旁边看着,看看错在哪。
他看了一遍,就找到了原因。
面条放进沸腾的水里煮一会,尝起来还有一点硬就可以夹起来了。
但是他妻子是夹起来尝的时候面条已经软了,才盛进碗里。
稍微放一下,面条一夹就断,煮得太烂了。
不过两次他都把面条吃了,这次也不例外。
“你们姐妹两,一个像你们妈妈的一面。”楼父拿出勺子,“谢谢乖女儿亲自给爸爸做的宵夜,能给爸爸拿点盐吗?”
面条一点盐都没有。
这一点和她妈妈倒不像,她妈妈做的第一碗面,咸得差点把他送走。
最后参着水才吃完。
楼欢乖乖地拿盐巴,和父亲坐在小餐桌前,看着父亲一勺一勺地吃完。
“爸爸你还饿不饿?我可以再煮一碗,这次换一种面条。”
“不饿了。”
“那爸爸你不生气了?”楼欢小心翼翼地问,“你别生我和姐姐的气,也别生自己的气。”
楼父摇摇头,“不生气。不过爸爸问你一些事,你要老实回答。”
“爸爸你问,我保证老实回答。”楼欢咧着嘴笑,端端正正地坐好,等着父亲的问题。
楼父在书房时翻看了合同,大女儿还的是胡家的一千五百万,小女儿还的是李家的四千万。
她们着急着出售,就算是市中心的铺子也卖不出四千万。
“你哪来的四千万?那个铺子顶破天只能卖出两千万。”
楼欢心里咯噔一下,她每次撒谎都很容易被父母识破,但要她说实话肯定不行。
那就真真假假掺和着说。
“铺子卖了一千一百万,其他的钱一部分是我画画挣的,一部分是萧家人给我的。”
她可没有说谎!
杨柳是萧家三太太,那些钱可不就是萧家人给的吗?
楼父从小女儿的眼睛里没看到谎言,狐疑道:“萧家人为什么给你钱?”
楼欢面不改色地说:“他们家有钱啊,有时候需要我帮点小忙,就会给我一点小费,我都存起来了,不过没存够,我才卖的铺子。”
楼父沉默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话锋转向另外一件事,“明天是12月7号,我要去墓园看一个老朋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的时候跟我说,等你十八岁的时候,要我记得再喊你一起去。”
“好像是你和一个人有什么约定,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