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俩消息,好消息,坏消息。
坏消息是现在大家是官方认定的反贼了。
好消息是,都是套路,一旦凉贼中计入关了,大家就可以平冤昭雪了。
大家不喜欢这个好消息,他们只喜欢坏消息,很失望。
廖文之露出了很牵强很虚伪的笑容:“还好,还好还好啊,还好是假的,若是真的,中州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假的好,假的好啊。”
楚擎已经无力吐槽了。
从误以为要造反,到口出檄文,间隔三秒都不到,你和我说你希望世界和平?
楚擎都没说散会,小伙伴们满面失望的离开了,各忙各的去,因为大家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话没说完就走了?”
蹲在地上的楚擎大无语。
大哥们,咱都成反贼了,好歹表示表示啊,害怕、恐惧、担忧呢?
“整日没个正经事情。”
陶若琳也带着碧华走了,觉得楚擎很无聊,关于成为反贼这件事,很无聊。
只有三哥依旧陪伴着嘟嘟个嘴的嘟嘟。
“少爷。”三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老爷出马,草原便是大昌的囊中之物了。”
“说的没错,金狼王大汗肯定中计,人困马乏的过来捡现成的,却忽略了被断了后路之后,兵马再多也是孤军。”楚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也好,反贼就反贼,这样的话,咱们也可以杀的痛快了。”
再次回头看向海边那些挂着死尸的十字桩,楚擎问道:“咱还有多少能调动的人手。”
三哥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
“齐王与秦麒带走了八千人,陶蔚然带走了九百人,南宫平带走了三千,马缨带走了一千五,童归带走了一千人,墨先生改良神臂弩需一百人,登船捕鱼每日需七百人,如今郭城还有五千人可用。”
“五千人,还要防守郭城…”
楚擎心里算了一下,发觉人手又不够用了,不由问道:“对了,曹琥那王八蛋嘴里没一句实话,刚才误以为真的要造反,说能再找出两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陈言之前说过湖城有多少人吗?”
“未提及。”
福三回过头,朝着探马喊道:“将菲尼克斯带来。”
探马跑走了,过了片刻,赤着膀子满身古铜色六块腹肌的高凤煌跑了过来。
“嘟嘟唤学生?”
楚擎望着高凤煌,有些嫉妒,嫉妒对方巧克力一般的腹肌。
谁能想到,一年多前,这家伙是国子监祭酒的首徒,现在和练块的麻匪似的。
“你们在湖城待了那么久,知不知道湖城一共有多少人?”
高凤煌苦笑连连:“嘟嘟,这您可难住学生了,漫山遍野都是人,全是湖女部落的族人,哪能数得过来。”
“粗略估计呢?”
“估计不出,湖女部落并非聚居一处,多是在湖城后方的深山老林之中,便是连曹家父子想来也不知晓,这些湖女族人每日无事可做,除了吃,便是睡,睡完了睡,睡还睡,睡饿了吃,吃完了还是要睡。”
说“睡”字的时候,高凤煌咬的很重,大致意思就是这群湖城老表们,天天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吃饭就是生孩子打发时间,估计曹琥和他爹统计的速度都没老表们生的快。
提起这事,高凤煌也觉得湖城老表们各个都是大哥,尤其是那群老娘们,不是准备生孩子,就是正在生孩子,十个老娘们,八个都挺着大肚子,还有两个帮忙接生,接完生赶紧去生孩子。
这也就是背靠深山老林,食物来源还算丰富,加上那些虎啊、豹啊、熊啊之类的小动物繁殖的也挺快,要不然都养不起这群湖城大哥们。
刚刚离开的廖文之又回来了,心事重重,脸上带着几分不甘之色。
“楚家小子。”
廖文之蹲在楚擎旁边,皱眉说道:“虽是假叛,可也是叛,不发檄文,不像话啊。”
楚擎:“…”
“你要是觉着不满意,老夫再写个更是狠厉一些的,定叫京中狗皇帝与那些臣子们得知后气的吐血三升。”
“大哥,你这是巴不得我死的慢啊。”
楚擎拱了拱手,一副求饶的模样:“檄文还是算了,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那总是要杀人的,不杀人,也不像是反贼啊,反贼哪里有不杀人的。”
楚擎指了指海边的那些十字桩:“那不是正杀着呢吗。”
“慢,还是杀的慢,不止要杀人,还要诛心。”
“诛心?”
“不错,诛心,让东海百姓,让世家与官员,叫昌朝百姓,叫朝廷,叫君臣,知晓这大昌,为何变成了如此凄惨模样。”
廖文之望着楚擎,满面正色:“楚家小子,你知何为盛世吗?”
楚擎站起身,冲着廖文之施了一礼:“还望廖先生赐教。”
三哥和菲尼克斯也赶紧站起身,后退几步后冲着廖文之施了一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廖文之微微一笑。
这也是他喜欢楚擎的原因之一,听!
听这件事,其实很难,一个人一辈子,不知要听到多少话,好的,坏的,真的,假的,可这些话,又有多少能记在心里,莫说记在心里,就是真心去听,侧耳倾听都难。
尤其是像楚擎这种身居高位之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去说,而不是听,最烦的,也是听,他们不喜欢小民的喧闹,对小民的心声视而不见,听的厌了,就会怒,让小民闭上嘴巴,所以这世道,越来越艰难。
“老夫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罢了,书读过,路走过,看过,行过,窃以为,盛世,简单,简单至极,不过三件事罢了。”
廖文之背负着双手,朗声道:“民有所居,病有所医,书有所读。”
楚擎点头:“有住处,生病有钱治,可以读书受到教育。”
“是极,朝廷,要让百姓有住处,染了疾病,可诊治,想要识文断字,便可读书,能做到这三件事,既是盛世。”廖文之又问:“那嘟嘟可知,一个王朝,如何衰败,如何灭亡?”
“百姓无居所,病了无钱治,读书没机会。”
“不错。”廖文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说道:“若是朝廷将百姓居所,也就是田地,与诊生病死,以及学识,当做拿捏百姓的筹码,那朝廷,便要亡,居所、生死、学识,应是百姓应得的,通过劳作可得,朝廷,应将这权利给予百姓,国朝,不是那弱肉强食的战阵,世家,占着无数田产,可百姓,却居无定所,官员,享着优待,百姓却命如蝼蚁,这样的国朝,这样的君臣,有何颜面自称君臣,真正的君臣,他们的心,他们的目光,都应在百姓身上,在弱者身上,而非是强者,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国朝,如何不衰败。”
楚擎再次施了一礼。
廖文之所说的,则是百姓的居住权、健康权和教育权,这三种权利,是百姓应享有的权利。
面露动容之色,楚擎深以为然。
朝廷拿百姓的房屋、健康、教育当筹码,呵呵,就四个字,去你大爷!
“你不过是前军嘟嘟,无法一朝一夕改变国朝诸多弊病,可你如今人在东海,又成了反贼,放开手脚大干一番,除了杀人,也要诛心,诛贼的心,诛贼心便是收民心,你要让百姓知晓,他们,在你的庇护下,可有屋房居住、染病可诊治、更可识文断字,做到了这三件事,东海百姓,便是你的兵马,便是你最大的筹码,何愁世家不灭,何愁瀛贼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