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道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和圆寂了似的。
楚擎耐心的等着。
过了足足一刻钟,福三哈欠连连,风道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带琅琊王昌贤来见老道!”
楚擎都乐了:“你是个毛啊,你说见就见。”
“老道知晓琅琊王是你弟子,与你同去边关,极为恭敬,将他来带来,老道亲口询问,若是他真的放弃了帝位,老道,不再寻这拓跋乐!”
楚擎猛翻白眼:“见是可以,但是得明天,这大半夜了,这孩子在皇宫里睡觉呢,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得多睡觉。”
“好,明日便明日。”
“我都说了这么多,那你告诉我,为何要找拓跋乐。”
“卦象之中,他是草原之王。”
“喜洋洋啊?”
风道人沉声道:“老道欲收他为徒,传授兵法、纵横之术、谋略,一统草原。”
“然后呢?”
“攻破大昌关墙,一统中州。”
楚擎和福三对视一眼,二人哥俩同时哈哈大笑。
风道人开口道:“倘若昌贤登基,百姓揭竿而起,反王林立,内乱不休,外患不止,凉戎,打不进来吗?”
楚擎和福三笑不出来了。
能,说不定都不用打,一群世家卖国贼都能直接给凉戎放进来。
楚擎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汉人?”
“是又如何?”
“有这种便宜,就不能让咱自己人占占,为什么找个凉人?”
“非也,四位传功长老,皆会收取一名弟子,倾囊相授,谁有明主之姿,便让谁人来当这中州共主。”
楚擎乐不可支:“你当你们三道隐门是神仙啊,说让谁当皇帝就让谁当皇帝。”
“你可知,为何三道隐门会收皇室子弟为徒吗?”
“为了装杯。”
“若是天下大乱,便让这弟子出山,挽大厦之将倾,避免无辜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楚擎半信半疑:“你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弄个皇室子弟当徒弟,传授兵法、帝王心术、治民之类的本事,如果出了暴君,他就出山,推翻皇帝?”
“是极。”
“卧槽,你这三道隐门的牌匾是金子做的还是山门是金子做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知你不信,那老道问你,你昌朝皇帝,除了高祖、昌敖、与当今天子昌承佑三人外,历代皇帝,为何都将皇子送入三道隐门之中,你以为你是绝顶聪明之人,不信老道所言,那昌朝如此多的皇帝,就是傻子不成,就愿骨肉分离将皇子送入山门之中?”
楚擎不吭声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要是傻子的话,也当不了皇帝。
就皇帝这个行业,竞争特别严重,卷的都不成样子了,不是当了太子就一定是皇帝,百年来,龙椅换了多少主人,就有那么一两个是太子。
可就这些当了皇帝的皇子们,都是人尖子,肯定不傻,既然不傻,为什么将亲生骨肉送入三道隐门?
一时之间,楚擎还真不敢小看三道隐门了。
“三道隐门,是深不可测。”福三开口了:“这道人,更是身手高绝。”
楚擎点了点头。
福三看向牢房内的风道人:“那为何你还会被我家少爷抓住?”
风道人:“…”
楚擎倒是没得意,直接进入正题:“太上皇那一代,当真没有皇室成员拜师三道隐门。”
“自然是有的。”风道人直言不讳的说道:“如今的太上皇,也就是昌敖,得位不正,妄想打破当年祖宗的誓言,却不知会遭来大祸,可皇室之中,还是有愿遵守约定之人。”
“谁?”
“长公主,非是如今的长公主昌瑾,而是太上皇昌敖的妹子,天子昌承佑的姑母。”
“果然如此!”
楚擎皱了皱眉:“那也不对啊,也不是太上皇那一代就不派儿子当老师了,高祖那一代,就没听说过有皇子消失的。”
“不错,高祖在位时,便不承认我三道隐门为国教,更不准皇子拜师三道隐门,也正是因如此,长公主才入了山门,成了我三道隐门门徒。”
说到这里,风道人面色颇为感慨:“原本,我三道隐门是不收女弟子的。”
“为什么?”
“女子,如何登基为皇,不过师兄曾说过,二十余年后,昌朝南侧,或有一奇女子,却不可确信。”
楚擎微微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样,就算将来昌贤当了殇帝,长公主也没办法现身,现身是可以,可没人跟她混啊,要是个男子还行,皇室成员,大手一挥,兄弟们跟我一起干死我大侄,然后从者如云,推翻昌贤。
“那为什么又收了呢?”
“长公主与我师兄立下约定,她会寻一名男子诞下血脉,皇室血脉,这名皇室血脉,将会入山修行,跟随四位传功长老其中一人,拜师学艺远离世俗,只是谁成想,长公主食言而肥,二十余年前,与某位男子诞下子嗣,虽是告知了山门,却不说这皇室血脉身在何处,为了隐瞒这血脉身份,长公主离开山门,远走高飞。”
楚擎如遭雷击,摇摇欲倒,福三也是面色剧变。
只不过三哥反应无比之快,一把抓住了楚擎的后腰,哈哈大笑道:“老杂毛,这故事你也编的出来,真是笑话,那长公主是天潢贵胄,真要是寻了某个野男人诞下子嗣,朝廷岂会不知,世人岂会不知,一派胡言。”
风道人也笑了:“老道,话还未说完。”
福三演技极为过关,笑道:“爷今日心情好,这故事,你继续说便是。”
“长公主千算万算,却不知,我师兄雨道人,已经探查到了这皇室血脉的下落。”
楚擎强作镇定:“他是谁?”
“师兄未说,不过回到山门后,却说这血脉就是个废人,罕见的废人,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若是收了这废物当弟子,丢了祖宗的脸,此事最终作罢。”
楚擎:“…”
风道人叹了口气:“可长公…为了向我等隐瞒这废物的下落,隐姓埋名,世人不知其踪,可她却不想想,即便是食言而肥,几位师兄,依旧将她当成亲传弟子,同门,更胜亲人,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等,岂会怪她。”
“你特么继续撅着。”
留下这句话,楚擎快步离开了地牢,这一刻,他心思复杂。
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娘,心太狠,从出生就没见过,老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可现在才知晓,老娘,用心良苦,想来,这二十多年来,她比老爹更加思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