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万山,再次成了议政殿中最靓的仔。
即便是龙椅之上的天子,望着左右横跳的邱万山,心中也不免发出感慨,因为即便是他,也猜测不出邱万山又要干什么。
倒是不少臣子怀疑,难道是这邱万山眼看楚擎要完蛋了,故意示好章松陵?
随着邱万山再次开口,这些臣子也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了。
“陛下,书信,不止一封,足以证明千骑营副统领与陶蔚然相交莫逆,八成,就是楚擎授意了陶蔚然。”
说完后,邱万山还扭头对章松陵微微颔首,一副我是站在你这头的模样。
章松陵面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邱万山打的什么主意,可事到如今,只能附和道:“陛下,老臣认同,若不是相交莫逆,岂会通了这么多的书信。”
“就是如此。”邱万山点头道:“楚擎可是千骑营副统领,陶蔚然只是县令,还不是楚擎说什么,那陶蔚然做什么。”
站在殿中的楚擎低着脑袋,心无波澜。
他不知道邱万山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想不出邱万山要干什么,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老邱,又要开始整活了。
楚擎非但不怕,还有点小期待。
之前邱万山两次力挽狂澜,楚擎都没有亲眼所见,从别人口中听说,给老邱形容的和诸葛亮似的,他总觉得有些夸张,现在倒是想亲眼看看邱万山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结果这邱万山一出口,吓了楚擎一机灵。
“陛下,臣弹劾楚擎网罗党羽,欺民害民,其心可诛!”
说到这,邱万山还跪下了,一副要整死楚擎的模样,不忘回头看向章松陵,不断的打着眼色,那意思就是别憋着了,赶紧让你小弟们上。
章松陵哪能不明白邱万山打眼色的意思,心一横,微微轻咳了一声,顿时挑出来几个监察使和礼部官员,纷纷弹劾楚擎。
“陛下,罪证俱在,楚擎身为千骑营副统领,却如此目无国法,应严惩。”
“千骑营乃天子亲军,却拉拢京中官员,包藏祸心。”
“臣附议,萧县为京中下县,天子脚下,楚擎罪不可恕。”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黄老四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邱万山。
见到邱万山不断回头,黄老四断定了,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楚擎心里都开始骂娘了。
邱万山,不会真投敌了?
楚擎真是有点慌了,因为邱万山不断回头,就好像在怂恿更多的人跳出来弹劾自己一样。
眼看该出来的都出来了,邱万山再次开了口:“如此多的书信往来,足以称之为铁证了。”
说到这里,邱万山声音不大,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模样说道:“一季不到,竟又发生此事,老臣心痛吶。”
黄老四翻了个白眼,知道戏肉来了,看了眼孙安,老太监说道:“邱郎中所言何意。”
“哦,臣是想说,那楚擎,就如国贼李文礼李木父子一般,何其相似,要知之前,那李木不也是与京中不少朝臣通了信件么…”
顿了顿,邱万山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回头看向楚擎,皱眉问道:“千骑营查抄萧县县府时,不也是发现了信件上百封吗,本官听闻,多是与朝臣的书信,那李木,不过是区区县令,朝臣少说也是从五品,那么想来,李木那些勾当,就是那书信信件之人指使的,过了这么久,千骑营到底查出眉目没有,究竟是何人与李木通了信件,指使李木犯下大逆之罪。”
一语落下,议政殿中,安静的只剩下了呼吸声。
三成,至少三成的朝臣,数十位,腿肚子开始转筋了。
突然,一个至少六十多岁的郎中冲了出来,差点没摔倒,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不敢苟同!”
这位兵部郎中魂都吓没了:“不过是书信罢了,萧县是被李木祸害的民不聊生不假,而楚统领身为千骑营统领,通些书信,告知那陶蔚然莫要如那李木一般丧心病狂,有何不可,书信越多,越表示楚统领心系萧县百姓。”
“不错!”刚刚还一副要和楚擎拼命的监察使连忙叫道:“书信,书信罢了,只是通了些书信,又证明的了什么事,楚统领在民间与士林,声明俱佳,微臣不信是楚统领指使的陶蔚然。”
“是啊是啊。”又是一位臣子改口了:“书信罢了,算不了什么事,邱侍郎言重了。”
“是如此,比县令官职高又如何,通了书信又如何,算不得什么事。”
“老臣担保,楚大人断然不会指使那陶蔚然。”
“邱侍郎你莫要胡说八道,书信能证明的了何事!”
“老臣不信楚副统领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臣也担保…”
这一次,“力挺”楚擎的人,比刚刚附和章松陵和邱万山的人还多,多了十几个。
不少臣子,冷汗都留下来了。
陶蔚然是县令,之前那李木就不是县令了?
陶蔚然和楚擎通了那么多信,李木就没和京中官员通信了?
那么一旦按照他们刚刚说的那样,官职大,就是授意,通了信,就是同党…
陶蔚然犯的是什么事,最多就是欺压百姓。
可他娘的李木是谋反啊,真要是按照通信就代表是同党,那谁也跑不了。
最可怕的是,邱万山刚刚十分隐晦的提醒了大家一声,前段时间去萧县查抄县府的是千骑营的探马,这也就是说,获得那些信件的,都是千骑营的人,楚擎的人。
这也就等于是老邱很直白的告诉大家,拿信说事是不是,巧了,楚擎手里有更多的信,你们和反贼通的信,现在你们搞楚擎,就等于搞自己。
说的再直白点,那就是老邱都差不多直接开口说别你娘的想着搞楚擎了,楚擎不搞你们就不错了。
转瞬之间,议政殿中,全是帮楚擎开脱之人,和菜市场似的叫嚷着。
邱万山面无表情,站起身,挥了挥长袖,退回到了班中,再次低着头,垂着目,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