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霍栩刚才眼里会流露出恐惧,儿时的记忆一直如梦魇般纠缠着他,他对母亲的印象最深刻的,怕就是那场车祸过后,母亲浑身是血地躺在车厢里的画面。
虞软软眼眶湿润,连忙说,“我们快回去!我这就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最后,是警署心地善良的小女警好心借了虞软软有一套衣服,在警局后面的员工宿舍胡乱冲洗了一把澡,他们才回到了酒店。
洗手间里雾气缭绕。
虞软软把自己又从里到外冲洗了一遍,用掉了半瓶洗发水,才把头上的红油漆彻底洗干净。
穿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霍栩正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发呆。
他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白色的浴袍腰带系得很紧,脖子以下,连锁骨都看不见。
脱掉西装的他,身上的棱角一下子消失了,没有锋芒,像个迷路的小孩,有点乖,有点懵。
虞软软一下子就母爱泛滥起来了,看到这样的霍栩,只想把他摁在怀里,使劲儿地揉脸。
她试探地朝男人走去,歪着脑袋观察他的反应。
霍栩注意到了她,但却没什么反应,虞软软像一只螃蟹似的,横着走,慢慢挪到霍栩身边。
然后弯腰,从后方,轻轻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很轻柔,女孩子的身体本来就很柔软,这样的触感,令男人身体蓦然紧绷。
虞软软趴在他肩膀上,歪头观察他的反应,“怎么啦?还在不开心吗?”
霍栩忽然身后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女孩应声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捏住了虞软软的下巴,皱眉看着她,“你知道真相。”
这是陈述句。
却又一语双关。
即指的是他是否开心,也意指秦红英的这桩命案。
虞软软坐在他腿上,不由地捏紧了他浴袍的布料,咬唇。
要怎么向霍栩解释呢?
“怎么不说话?”男人看着她,眼神严肃。
虞软软心虚地搓了搓手汗,“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就从你养母的失踪案。”
“好。”
虞软软垂下眼帘,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铺垫,“还记得之前,我说过,支持你去找糖糖吗?”
“嗯哼?”
“你当时对我提起过苍狼这个贩卖人口组织。”
虞软软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其实,我养母,曾经就是苍狼的一员。”
“你说什么?”霍栩脸色骤然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
“嘘!嘘!嘘!”虞软软连嘘三声,伸手紧紧捂住男人的嘴巴,“先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会信任我的,对不对?赞同就眨眨眼睛,要不然,我就灭口了!”
她开玩笑地说。
霍栩眨了眨眼,他没想过真相果然是这样,如果软软今天不说,这件事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和警力,才能确定这个结果。
可是,软软连这样的秘密都愿意告诉自己,就证明,她的心里其实是完全信任他的。
虞软软松开捂在他唇上的小手时,男人紧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就是……作为她的养女,我从前也是苍狼的一员……”
霍栩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攥紧。
虞软软察觉到了他此刻的防备和异样,心顿时一凉,“你会……看轻我吗?”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默默推开她,站起身离去。
看到他一言不发地走开,虞软软顿时如同跌入冰窖。
苍狼这样的身份果然是不光彩的呀……
霍栩对她失望了吗?
“我那时候还小,虽然做了很多坑蒙拐骗的坏事,可都是情非得已,为了生存,后来杨翠花带着我逃离组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干过坏事了!真的。”
虞软软解释,这一刻,心里会有一丝慌张。
她相信霍栩不会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为难她,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个身份会不会使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毕竟霍栩的糖糖,曾经极有可能是被苍狼拐走的。
他会生气,会迁怒她吗?
虞软软觉得,正常人多少会有些迁怒的成分。
她垂下眼帘,心中无奈地轻笑。
算了,迁怒就迁怒。
反正,她跟霍栩如今处于分手未复合的状态,虽然他今天在警局,说出了那句“她是他今生唯一要娶的人”。
可毕竟是在替她解围,她也不能太当真了。
霍栩其实并不了解她,也不清楚她的过去,那些肮脏的过往,那些被她抹去的痕迹,迟早有一天是会曝光在阳光下的。
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更何况,接下来,她计划渗透进“苍狼”组织里做卧底。
这第一个任务,她靠直觉和行动力,已经赢得苍狼的信任,获取了主动权,接下来就需要霍栩和警方的配合了。
不管霍栩能不能接受她的过去,会不会与她产生隔阂,这些事情,这些计划,她都会一步一步去落实的。
这也许才是她重生的使命。
就在虞软软以为,男人离开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3分钟后,卧室门被推开,霍栩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递到了虞软软的跟前。
“这是?”
虞软软一愣,狐疑地眨眼。
“拈花镇命案的调查卷宗。”
虞软软打开了卷宗,第一个从里面掉下来的就是几张图片。
那是人肢体的特写照片。
有的是残缺了三根手指,有的是被割去了半边耳朵,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普遍的特征,就是身上一定纹着狼头刺青。
翻开扉页,就看见是一份杨翠花的资料,页眉上大写加粗的字体标注:身份存疑,疑似苍狼余孽。
虞软软一愣,抬头对上了霍栩的眼睛,“你们……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