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离开之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程程和虞非凡两人。
虞非凡看着程程那张阴沉沉的脸,身体没来由绷紧了几分,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上前。
“三哥,你过来。”虞程程察觉到他的抵触,心中不悦。
虞非凡踌躇了片刻,犹豫着走到床前,试探道,“程程,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情绪失控?”
虞程程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有些话,她不敢对爸爸说,也不敢对二哥说。
因为她要在他们面前保护自己的形象。
可是在三哥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三哥亏欠她的,连她拿针管扎他,往他身上泼滚烫的开水,他都不闪躲。
他心里对她是有愧疚的。
所以,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眼神带着股刻毒,含着眼泪道,“三哥,我恨虞软软,为什么受伤的是我?需要离开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不是她?难道就因为她是虞家亲生的吗?”
虞非凡闻言,猛地一怔,急忙道,“程程,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三哥的错,是三哥鲁莽,是三哥不小心,你恨我怨我,冲我撒气都可以,三哥毫无怨言,可是,你能不能别怪软软?”
“软软也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虞程程愣住,“三哥,你说什么?”
虞非凡很着急,“程程,你和软软和平共处?你有什么仇恨都冲着我来,三哥都受着,三哥绝不反抗。”
虞程程一直以为三哥忍气吞声,承受着她的虐待,是出于对她的亏欠。
却万万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替虞软软转移仇恨。
他心里在乎的人,是他那个龙凤胎妹妹。
根本不是她虞程程。
“呵,哈哈哈哈……”虞程程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伟大,伟大的兄妹情。”
她伸手去摸索床头柜,在柜子最底层,摸到了一支藏了好久的针管。
她也已经好久没有扎他了。
“三哥,你还认识这支针管吗?”
虞程程笑得有些扭曲。
在虞非凡苍白惊惧的目光下,她缓缓将针管抽到底,抽满了空气。
然后一针扎在男孩的大腿外侧。
“因为你,我每天都要吃各种药,打各种针,你非但不觉得亏欠我,心里却还想着虞软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这一针扎得很深,甚至刺到了骨头。
虞非凡顿时痛得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大汗淋漓,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涨红,“对不起……”
“对不起?”虞程程拔出针头。
这支针管因为反复穿刺,针头已经不再锋利,针尖处甚至带着倒刺,所以钝刀子割肉的感觉更疼。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瘫痪!二楼才那么点高,下面还有荆棘丛,我怎么会摔到截瘫的地步?怎么会伤到神经?都是你!都是你!”
虞程程疯了一样,举起手中的针管连扎了好几下。
虞非凡都强行忍耐着,不吭一声。
如果是以前,虞程程还会心软,会心疼,这毕竟是从小对她很好的三哥,可是一想到,他所有隐忍都是为了虞软软,嫉妒和不甘就彻底冲昏了头脑。
“哈哈,你为了她,真能忍啊。”
虞程程桀桀怪笑一声,握着针管,大拇指却缓缓放在针管尾部,眼中闪过残忍和刻毒。
是他逼她的!
是他们逼她这样做的。
“看来简单地扎几针,已经不足以让你吃苦了,毕竟你们的兄妹情这么伟大,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加点新的调味剂?”
说着,虞程程将针管里的空气,一点点推入虞非凡的血管里。
……
五分钟前。
虞清从虞程程的房间出来,下楼取电脑。
他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虞软软端着水杯,已经换了一身睡衣,披散着头发,懒洋洋下楼来。
虞清听见动静,脸色顿时阴黑了几分。
他当然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在外面,是虞软软算计了程程,故意制造出这一茬。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程程为什么要拿水果刀寻短见,但可以见得,是虞软软故意让他和爸爸看见这一幕的。
还有她说的那番话,含沙射影,阴阳怪气。
虞清越想,心里越憋闷。
作为新生代导演,他在剧组脾气是出了名的大,向来是他拿捏别人,这次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摆了一道。
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站住。”
女孩经过他身边时,他拦住了对方的路,冷着脸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虞软软一愣,看向虞清,“什么安的什么心?我听不懂。”
“别装傻了,刚刚在外面,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二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虞软软一脸无辜,“我当然是真心希望你能帮助程程走出心理阴影的,她现在的状态很成问题,如果继续下去,百害无一利。”
“你会这么好心?”
虞清皱眉。
“不然二哥以为我为什么要那样说?为了挑拨离间?可是我只是陈述了客观事实而已,况且,我让你们关心程程,难道不是你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难不成我说完,你们就不关心她了?”
虞软软眨巴着卡姿兰大眼,有条有理地反驳。
虞清顿时感觉心情一阵烦闷。
他居然找不到她话语中的漏洞,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打心底里不接受被她的言语影响,可是却无奈地发现,她说的话,挑不出错处。
兄妹二人站在楼梯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妥协。
就在这时,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和虞清对视一眼,根本不再多说半句废话,便冲上楼,推开虞程程的房间。
虞清也紧随其后跟进来,房门打开的一霎,映入眼帘的是,虞程程脸上飞溅的血迹,触目惊心。
“程程!你怎么了?”虞清急忙冲上前。
虞软软也是一愣,但随即,她瞳孔狠狠瑟缩,视线下移,来到三哥那条被血迹浸透的裤子上。
男孩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身体摇晃着,忽然栽倒在地陷入昏迷。
“三哥!”
虞软软惊呼一声冲上前。
虞软软涨红了眼睛,看着他大腿上还在往外喷溅的鲜血,整个人虽然已经陷入昏迷,身体却在抽搐着。
“三哥!三哥你别吓我!”
她吓得满头冷汗,不断拍打虞非凡的脸,一边掐着虞非凡的人中,一边掏手机拨打120:“喂?是120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人需要抢救。”
虞软软快速报出地址,120的人询问她患者情况,她将虞非凡的症状说了一遍。
“女士,您别急,您能告诉我,患者的病因是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
虞软软眼泪直流,这时,她才想起床上的罪魁祸首,扭过头,怒视向虞程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虞程程被溅了一脸的血,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她精神恍惚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