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程程的病情被隐瞒得很好,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大哥忽然改变态度,绝口不再提让她出去自立门户的话,爸爸也开始对她倍加呵护。
她心里有丝丝窃喜。
血缘又怎么样?
血浓于水也敌不过二十年的感情。
大哥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
她在医院静养了三天,之后便重新回学校上课了,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另外一些风声。
虞软软和霍栩似乎闹掰了。
那天她在楼上听见程子姗和虞家老爷子打电话,协商退婚的事。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像是压了好久的大石块掉到了地上,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虞软软这次是真死心了?
没有了虞软软的纠缠,霍栩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对自己好了。
虽然,她暂时还无法放下沈默,可是她同时也不想失去霍栩。
“程程,你大哥来了!”
苏梓涵的声音惊醒了发呆中的虞程程。
苏梓涵满脸花痴,羞涩地说,“有人看见虞家哥哥提着便当上教学楼来了,程程,你好幸福啊,有这么个贴心的哥哥,以后不知道谁能有幸当你大嫂。”
虞程程纯纯地一笑,“哪有,大哥其实也只是看我一无所有,可怜我罢了。”
“我听说,那个虞软软先前还怂恿你妈妈把你赶出家门?她怎么这么恶毒?真是无语,幸好你哥哥不买她的账!”
苏梓涵拼命贬低虞软软,“我真不明白,像她那种素质低下,缺乏教养的女人,身上怎么能流着虞家的血。应该把她的血都抽出来给你才对。”
“你要抽谁的血给程程?”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虞易生提着便当盒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沉着怒容,一双鹰目瞪视着苏梓涵。
“虞家哥哥……”
“我问你,你要抽谁的血给程程?”
虞易生似乎并不打算罢休这个话题,他的样子吓到了苏梓涵,苏梓涵眼圈一红,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大哥,梓涵……梓涵不是故意的……”
“以后不准再跟她来往。”虞易生黑着脸,将便当盒递给虞程程。
程程鼻尖酸涩,可是迫于大哥的威严,她又不敢反驳,默默打开便当盒。
当她看见菜式的时候,表情愣了一下。
为什么里面会有西蓝花?
她最讨厌吃西蓝花了。
“大哥……梓涵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能说出那种恶毒的话,人品就有问题,你以后离她远点。”
虞易生脸上怒气未消。
他没想到,程程的朋友竟有这种歹毒的想法。
都说物以类聚。
程程是不是也有过这种念头?
是不是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完全取代软软的?
虞程程扒拉着碗里的饭,眼泪在眼圈打转,落进碗里。
虞易生以前见不得她落泪,可今天,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未能激起他心中的怜悯。
尤其当她默默把西蓝花都挑出来的时候。
一股烦躁和怒气涌上心头。
“西蓝花是毒药吗?你一口也不能吃?”
他冷冽的语气,像把刀子。
程程吓得一抖,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不知道大哥今天怎么了,是因为梓涵的事情,在迁怒自己吗?
强忍着委屈,夹起一颗西蓝花,艰涩地咬了一小口,味同嚼蜡,她实在咽不下去。
虞易生看到她这副模样,愈发恼火。
这份便当,本来是给软软准备的。
他刚去f班,才知道软软中午没在学校吃,出去了。
所以才来找了程程。
记得那天,软软把食盒里作为配菜的胡萝卜和西蓝花都吃完了。
虞易生今天便做了和那天一样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软软能把蔬菜都吃完,到了程程这里,却像是吃药一样困难?
难道程程天生比软软金贵点么?
他突然黑了脸,一把夺过程程手里的食盒,“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
虞软软吃过午饭回学校。
刚从公寓出来,就看见一辆熟悉显眼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她瞥了一眼车窗里的人影,皱眉。
迈巴赫驱动引擎,匀速缓慢地朝她驶来。
三天了,霍栩就跟幽灵似的阴魂不散,每天早中晚出现在她家楼下。
她很烦,甚至躲在被子里一度崩溃大哭过。
可哭过之后,思维却更加清醒。
知道和霍栩继续纠缠,对她而言百害无一利。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甚至可能在算计她。
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蛊惑她给程程捐肾,也许是为了别的。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示好,她都不能信。
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听。
“虞小姐。”
张勉下车,追上了她。
虞软软停顿住脚步,扭头,警惕地看向张勉。
“张助理,有事?”
越过张勉,她看到迈巴赫旁,一身西装的霍栩正灼灼望着她。
不过对上她的视线,他瞬间撇开目光。
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点了支烟。
缭绕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眼角那粒泪痣,红得刺目。
张勉郑重其事地给她递来一个小盒子。
“虞小姐,这是霍总亲手为你做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盒子里,赫然是一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瓶。
虞软软一怔。
原来,那天他并没有走,还听见了她和傅川的对话。
红唇勾起,眼波流转。
在张勉以为女孩一定会感动得涕泗横流时,却听见一声轻蔑的冷笑。
那笑声很短促,淡得好似被风吹散了。
“替我谢谢你家霍总。”
“不过,小孩子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打开瓶盖,捡起一只做工精美的千纸鹤,又看了霍栩一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是你家霍总亲手做的?”
张勉语塞,解释道,“不论如何,这至少是霍总的一片心意。”
“心意?”
虞软软瞥了一眼不远处忽然安静下来的男人。
霍栩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吸烟,指尖夹着雪茄,滚烫的烟头把裤子烫了个洞也未能察觉。
虞软软抬脚朝他走来,一把将玻璃瓶塞进他的怀里,勾唇讽刺,“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心。”
霍栩手一抖,雪茄从指尖滑落,他脸上的血色全涌进了眼睛里,凶狠地瞪着面前这个残忍又绝情的女人。
她在一句一句,把从前他对她说过的话还给他。
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
明明是同样的话。
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如此刺耳?
“虞软软!”
霍栩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他讨厌她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掌控她。
他已经失去读心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