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宗外,魔头怀揣着一块棱形的石头踌躇不前。
这已是半个月过去。
本以为老魔头死了就能有好日子,没想到老魔头不仅没死,反而气息变得更强,施展出来的手段也今非昔比。
这不,就将它送来血煞宗门口。
只等它影响护山阵,老魔头就带着帮手杀出来。
看着面前固若金汤的大阵,魔头叹了一口气,欲哭无泪的哀嚎道:“这都是个什么事哎,干得全都是这般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计。”
说到这,它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在幽冥地塔尖园林。
……
“要灭血煞宗,道友可有什么计划?”太乙真君沉声询问。
同时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矮桌,使用法力点开玉简,正看到一副宽阔详细的地图出现。
涂山君眼睛一亮,这位太乙道友一看就是对血煞宗多有研究之人,其中地图的划分比他这个亲自去血煞宗探查一番的人还要详细。
对其他的宗门或许还有宽恕容忍,面对血煞宗,当即冷言道:“攻破护山法以灵宝布下杀阵,介时我等杀入阵中将整个血煞宗活炼了。”
缩在一旁的魔头听的心惊胆战,老魔头平常看起来就比较冷漠,没想到杀性这么重。它都有些怀疑,到底自己是魔头,还是这顶角赤发的才是真魔头。
不过,一想到自己又能回血煞宗汲取如瀑魔气,魔头又激动难耐。跟着老魔头,没有自由就没有自由罢,好像也没有那么惨。
“难。”太乙真君摇头。
“愿闻其详。”
“血煞宗护山大阵可挡元婴真君攻伐,就是你我二人合力,也没法子在短时间内破开。到时候,万法宗的两位真君定然下场来劝。”
涂山君还以为太乙真君说的哪方事,原来是担忧无法破开大阵。
笑了一声取出血元的令牌道:“我手中握有进出血煞宗大阵的令牌法咒,可直接越过血煞宗的护山大阵。”
转念一想,上回他就使用法咒脱离了血煞宗的封锁,血煞宗的修士定然会更改法咒。
饶是他符阵宗师的道行,想破开那般的护山大阵也不容易,这可不是那些个只有一两个金丹修士的阵法,尤其对方早有警惕升起所有的防护。
法咒改动之后这块令牌就相当于变成个铁疙瘩。
将自己的担忧说给太乙真君听,太乙真君笑呵呵的接过令牌道:“道友有所不知道,护山大阵所用令牌必然和大阵材质相同,利用相同的炼器之道形成共鸣才可行。”
“就是没有法咒,以我的炼器道行也能将之提炼成干扰阵法的阵石,不过,这阵石须得一人带进血煞宗的大阵旁,方才能发挥效果。”
听到这涂山君也有些犯难。血煞宗的修士固守宗门不出,别说想抓个修士当内奸,想抓个舌头都没地方,如何让人带进宗门中。
思来想去这还是个难题。
太乙真君带着古怪的笑容说道:“道友不是正好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可以担此重任。”
“谁?”
顺着目光看过去,正看到蜷缩在桌角阴影里的黑煤球。
黑煤球苦着脸,扯上一个极为不愿的笑容:“老爷、饶命啊……”
……
“他能成吗?”
“魔头介于虚实之间,将之与令牌炼做一处,就成为一个能钻进阵法的魔……。”太乙真君的话都不用说完涂山君就已经理解。
利用阵法的薄弱点弱化甚至屏蔽阵法再进行攻击,非符阵道行高深者不能做到。利用魔头虚实的特性结合阵石,就相当于植入一个同源的漏洞。
当然,没有这块得自血元的令牌,就是有魔头也没法做到,要是无法提取出共鸣阵石更没法子完成。
透过阵石和魔头,极有可能被操控大阵的镇守者发现,到时候魔头肯定会迎来清洗。
要是能找一个宗门弟子,带魔头进入大阵,会比现在这样做更加隐蔽。
魔头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它现在进退维艰。
往前去会被阵法内的修士追杀,往后退则会被老魔头炼进魂幡。一个等会儿死,一个现在死,到底选哪一个,其实魔头心里清楚的很。
“该死的老魔头!”魔头咒骂不停,却苦于自己弱小的无法反抗,最后还是选择一头扎进了血煞宗的阵法。
阵法波动,无穷的压力好似要将它压扁。
哪怕胸口揣着的石头散发光芒,也只能护住小小的一方。魔头不得不缩小自己的身形,全力催动身为魔头的特性,恨不能想成为蚂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碾骨抽筋的剧痛才渐渐褪去。
凄厉虚弱的呻吟声传来。
濒死的魔头恢复一口生气,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身上为数不多的血肉被它撕扯下来吞进肚子里化作滚滚魔气。
终于在过了数个时辰后才重新拥有力量。
远在千里之外的涂山君神色冷峻,唯有双眼闪过些许异色。
暗道大宗阵法稳固,金丹巅峰的魔头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要是没有魔头帮忙还真不容易接入血煞宗大阵。
一旁的太乙真君掐着白绢淡淡笑道:“魔头植入大阵,竟无人发现,看来血煞宗也不过如此。”说着拍了拍土狗的脑袋道:“阿福,去,截住血煞宗前往万法宗的关隘要路,莫要走脱魔修。”
“汪!”土狗施展遁术,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太乙真君取出尊魂幡,将之扔还给涂山君:“道友还是用这件灵宝舒心,我会以法力全力支持道友。”
接过魂幡的涂山君站在云头。其实没甚要说的,早先就已经制定好灭血煞宗的计划,在得知对方的神通道术之后也有几分配合。
唯一需要预防的就是血煞宗的那位不知道埋了多久的元婴真君。
如果那人提前死了更好。
只是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涂山君不禁笑了两声,将手中魂幡一甩,幡面当即将骷髅恶鬼包裹起来,变成一只长柄‘钉锤’握在手中。
“道友何故发笑?”
“即将得偿所愿当然要笑。”涂山君坦然说到,也随之浮现激动和感叹,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他被炼成魂幡已经快一百年了。
一百年。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彻底绝灭血煞宗以报血仇。
怎能不激动啊。
眼角血腥气化作淡淡的雾光,恨意更是如同滚滚魔气般出现在涂山君的身侧,环绕于手臂,连接至他手中丈许狰狞的尊魂幡。
太乙真君沉默良久,说道:“道友,执念太深必会入魔,我不是劝你放下,而是想说,哪怕是魔宗之中也有心存良知之人,说到底,他们都是抱团取暖。”
顶角赤发的高大身影只是咧嘴笑了笑,很是平淡的讲述起来:“少年人是个孤儿,被村里老弱养大,却被路过的马匹撞断了半条性命,醒来的时候听说村有大事。”
“凡是去的人都有半块白面馍馍和一碗厚粥。”
“到了村口刚刚领了馍馍,就看到村长的脑袋飞出三丈。”
“鲜血溅在脸上。”
“那血热的很,比那碗粥可烫多了。”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临到少年人,被割了舌头打断骨头,拨皮抽筋,折磨的像是一条地上的烂虫,只能扭动无力的身躯爬。”
蓦然转头。
太乙真君只看到一双血红发光的眼睛。
看似平淡如寒潭,实际上隐藏在地下的是满腔仇恨,他恨这个世界的魔道修士,更恨诞生了那般魔修的宗门。
这时候太乙真君想到自己的遭遇,突然有些感同身受,张了张嘴,神情多了几分低落,苦笑道:“道友真性情,可叹我没有道友这样的勇气。”
涂山君淡淡的说道:“活着,才是最大的勇气。”
他早就察觉出太乙真君疲惫和故事,不过他并没有过问,这一回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不仅是要宣泄情绪,更是要得到对方的支持。
没有法力他就没法子将血煞宗碾碎。
更不由得笑了起来。
以前他埋藏心底是怕自己说的太多就会软弱。没想到有一天,为了报仇,他百年未开口向任何人诉说的遭遇都要拿出来博取同情。
这边说话的功夫魔头已经根据牢牢记载脑子里的地图摸到血煞宗的宗门大阵核心。
越过那些个外围的弟子。
魔头看到坐镇中枢的是一位金丹宗师。
再凝视这浮岛中央的阵法基石,它揣在胸口石头微微发热,传来了共鸣。
破不破阵?
魔头想都没想冲进面前二十一座浮岛之一,脖子上套着那该死的圈子让他根本没法反抗老魔头的命令,它不攻破大阵就是个死。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