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步。她是对姜旭东感到遗憾和失望，更多的是不甘心，可如果和坐牢比起来，苏甄更恐惧后者，这是人之常情。
她是否应该像方琼说的那样放弃了。
苏甄甚至看都没看方酌就先走了，谁都没见，她需要恢复，然而在她后半夜，半梦半醒的时候，却有人敲门，她一下跳起来，那敲门声让她想起了以前应酬半夜回家的姜旭东，可没想到竟然是方酌，“你来干嘛？我就不该信你的话。”
“这就怕了？”
方酌依然玩世不恭的样子，叫苏甄觉得讽刺，她抓起茶杯就扔向他，后者躲开，碎了满地。
“发泄够了吗？够了就和我走。”
“去哪，你以为我还会陪你疯？”
“你现在气急败坏是因为差点坐牢，还是因为想到如果对方是姜旭东对你为什么会这么狠。”
“你给我滚出去。”
“我已经找到了姜旭东的位置，现在就要过去，你跟不跟着随便。”
苏甄还在蒙圈中，就已经和方酌开车上高速走出一百多公里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酌是故意叫对方引他上钩直到进了警局，让对方得意放松，其实方酌在对方撤回的目标上早安了一个小程序，非常简单的一个小程序，但钻了对方空子，破解对方的代码，发现这个伪装的国外id背后竟然是国内的坐标，只是结果连方酌都震惊了，对方竟然不在a城。
难道真的不是姜旭东。
这更加重了苏甄的担心，难道姜旭东被人胁迫了，甚至是被人害了。
这是个危险的举动，可看着开车的皱着眉头满眼冒火的方酌。相比她，他更迫切。
两人开了一夜的车，方酌满眼红血丝，青胡茬透着疲惫，可两人都没有想歇一会的想法，时间紧迫，也许下一秒钟警方就会出现，他们必须赶在这之前见到人。
id号落在了一个网，他俩到了那个小镇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敲开网门的时候网管睡眼惺忪，这个时段，就算是包夜的人也在昏昏欲睡。
方酌简单粗暴拿了钱畅通无阻，本以为还需要找电脑排查，就听到前台叮的一声响，网管打着哈气一看，“又是这个姜旭东，这个点还不睡，吃什么泡面。”
网管嘟囔着，苏甄却像被人定住了。看了方酌一眼。
这里和城里的网咖没法比，就是那种以前的网，充斥着泡面和烟味，乍一看乌烟瘴气，大厅里几个人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还有几个戴着耳机双眼乌黑和游戏奋战，往里面走是包间，包间要十五块钱比大厅贵五块，可也不过是木板隔出来的，里面双人沙发都破了，连个换气口都没有。
所以方酌看了看四周，对方没地方跑了，可在拉开门板一瞬间苏甄却抓住他的手腕，只有她知道自己手在抖，姜旭东失踪一个多月了，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迟疑了，在揭破真相的前一刻。
方酌嘲讽一笑，没丝毫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开，里面的人正带着耳机骂着，眼睛没离开屏幕，感觉到有人，“泡面怎么这么慢。”
一抬头愣住了，“你们？”
方酌也傻眼了，眼前的所谓姜旭东是个快两百斤的胖子，一条腿支着，旁边放着经年磨损的拐杖。
“你是谁？”
苏甄发了疯一样的将他耳机甩出去，动静太大外面人看过来，方酌皱眉一把拉上包间门。
苏甄放了五十块钱从网前台拿了一包烟和打火机，站在凌晨四五点的小城网门口看着这个城市的苍凉简陋，打火机打了两三次的才有火苗，手还在抖，上面擦破了皮，依然呛的咳嗽，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旁边传来网管和方酌的对话。
“姜旭东啊，他真是姜旭东，我俩一块长大的，以前还是小学同学，他腿上高中时候摔断以后脾气就不好，很少出来见人，他妈和他爸离婚去南方了，多少年也不回来，他爸总喝酒还耍钱，总不回家，头些年我们这些人都以为他得饿死，可没想人家就是有钱花。
出远门？他那腿脚能去哪啊？去街口包子铺都费劲。隔三差五来，身份证？都认识他说没带也就那么回事了，街坊邻居的。”
方酌从苏甄手里抽了一支烟点上，“吓到了？”
刚才关上门，打掉了那个两百多斤胖子的两颗门牙，当然最后都用钱给补上了。
方酌这人看起来文文静静，野起来斯文败类，接触过后城府极深，却也有如此恐怖的时候。
可比起眼前人突然那发怒的戾气，苏甄觉得这整件事更恐怖。
大概十年前姜旭东，确切的说就是她丈夫，买了真的姜旭东的身份。而这个被买身份的人，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再用身份证，至于他父亲和母亲身份自然也被人买断了，买断三人的身份后更改了户籍，牵到了侠城，之后的事顺理成章，假的姜旭东做事滴水不漏，一环一环都有理有据，包括真姜旭东的母亲离开，一切轨迹，乍一看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不会叫人怀疑。
所以谁能想到姜旭东的身份是假的，如果不是方酌这一次抓到痕迹，又怎么会被引到这。
而这也是假姜旭东的高明之处，让人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到头来一切都是假象，使线索彻底断了。
方酌把烟在墙头掐灭，“你老公真是，我这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苏甄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个人若身份都是造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竟然都不知道。
“你不查查id吗？”
“还查什么？”方酌苦笑，“对方把我引到这是早计划好了，不过，苏甄你想没想过，他到底有多见不得人的事，才一环一环藏得这么深？”
这句话是灵魂拷问。
是无解的题。
苏甄没有任何胃口，只想回去，方酌到抽完烟后平稳了很多，“拜托大姐，你是没开车，我开了一夜，先吃点东西。”
“你要是不想开，回去我来开。”
方酌笑笑，“放心咱俩谁也不用开。”
苏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挑着面条也没吃下去几根。但方酌一碗面连汤都喝了，之后靠在椅背上抽烟。
“要累的话找个地方休息。”
“不急。等一等。”
“等什么？”苏甄疑惑。
方酌没说话，没过一会，就看到了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