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政治也是妥协的艺术。
当杨浦带着内阁和谈团抵达广州之后,一场没有硝烟、不会流血的战争在谈判桌上打响了。
「坚持父王退位、取消皇室;组建新的联合内阁是和谈唯一条件,只有答应这一条,才能避免内战、南北分裂。」
「新的联合内阁可以组建,但大王退位、取消皇室这两条概不可能,国家不能没有大王、九州不能没有大王。」
谈判从一开始似乎就陷入了僵局,两方都不愿意接受彼此的条件,因此不欢而散。
但谈判桌下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在陈景和的暗中授意下,广西、江西、浙江果然很快便宣布三省自治,并报纸发文接受广东方面领导,以此向南京朝廷施压。
另外,新一轮大规模的去天方化***再次发动。
是想要过上稳定和平的正常生活,还是继续被资本无限剥削压榨,不在取决于掌权者,而是取决于百姓。
让百姓自己选。
「要和谈不要内战。」
「要太平不要暴乱。」
「要生存不要剥削。」
「要稳定不要资本。」
广州城天天有***的学生、工人到内阁和谈团驻地外***,近一步的持续施压。
而南京方面的***也持续不断,但他们倒是没敢打出逼陈云甫退位的条幅,又或者说,南京的士子百姓还是很认可陈云甫的。
毕竟实打实的功绩还在那放着。
那份能压的秦皇汉武都自愧不如的丰功伟绩。
但中央朝廷不是吃素的,陈云甫也不是吃素的。
在第一时间,陈云甫就从辽州、藏州紧急调拨了海量物资入关,并通过中央经济调控等多方面手段来稳定市场物价。
另一方面,朝廷的水师也进驻了泉州、上海等地,控制了几大进出口海贸港口,把控经贸大局的同时将经济主导权重新收入中央手中。
枪杆子和钱袋子始终都还在朝廷手里。
最后则是报刊上的针锋相对。
「朝廷若是要内战就不会派和谈团去广州,朝廷同样在竭力促进和平谈判。
暴乱始由确实是朝廷决策错误,朝廷愿意广开言路,遍邀天下杏林大才齐聚南京,共商国是。
资本剥削完全是海外商人穷凶极恶之举,朝廷亦是深恶痛绝,将即刻立法严惩。
是否在国内完全去除资本化将取决于民意,只要和谈成功,朝廷愿意倾听各省民意,最后以新的联合内阁来决定是否保留资本亦或者遵循祖制,不再营商。」
朝廷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该认错认错,该改正改正,但是绝口不提取消皇室的事,更别说陈云甫退位。
民心出现了摇摆。
本来老百姓也没想过让陈云甫退位,老百姓也都习惯了头上有个君王,毕竟几千年了,那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只要朝廷能说到做到,百姓们还是愿意继续当顺民的。
而就在这民心摇摆不定的时候,陈景和将一道陈云甫的诏书和一纸供词登上了报。
诏书是当初陈云甫让穆世群传达的关于赦免贾达姆的那道,而供词则是三里桥事件当晚,广州府抓捕贾达姆后,贾达姆自己的供词。
在这份供词中,贾达姆亲口承认了他自从来到中州后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如此丧尽天良的畜生,国法竟然不能将其惩治,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咱们头上那位禹王,他拥有超过这个国家的一切权力,他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任何的事情而不用在乎对错!」
「在印度,
我们这位王拥有一个三千人才能抗动的肩辇,而就在数年前,蒲向东更是为我们的王打造了一个更巨大十倍的移动行宫,需要数万奴隶才能抗起来!
在阿拉伯、在印度、在南洋,这个蒲向东为我们的王打造了数个占地近万亩的王宫别苑,蓄养着数十万奴隶、姬妾,这是远比纣王还要荒唐百倍、千倍的奢靡。
权力,是腐化人心最快的一味毒药。同样,权力更是最容易让人犯错的诱因。
因为我们的王拥有无尽的权力,所以就会有蒲向东之流投其所好、竭尽全力的谄媚并以此获得宠信、纵容,才有了贾达姆这种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却又逍遥法外之人。」
「王不退位,必有第二个、第三个贾达姆,早晚有一天,我们仍旧过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前有殷纣宠信尤费、唐玄宗宠信安禄山。」
「今就有大王宠信蒲向东。」
「将来还要继续出昏君、暴君不成?」
「我们能从史书上吸取到的教训,难道就是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吗!」
好家伙,臭小子为了逼他爹退位,连纣王、唐玄宗都搬了出来。
鬼知道这份报纸进入南京的时候陈云甫的脸色有多难看,不过他倒是随和,一笑了之,就是把邵柠给吓的不清,一个劲的劝陈云甫息怒。
「孤才不怒呢。」
陈云甫哈哈一笑:「孤这些年都没生过气,这小兔崽子还不够格惹我生气。」
「景和不懂事,妾这就去广州把他捉回来。」
邵柠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尤其是听说陈景和造反后更是差点没吓死。
这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再说难听点,你就是造反也长点脑子,忘了陈云甫就是靠造反,咳咳,这话不能说,犯政治错误了。
「不用管他,让他闹个够。」
陈云甫握住邵柠的手,安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孤老了,他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
「这些年,孤在渤海湾、济州、琼州、琉球等地练了一支水师,三十万人,八百艘福船,是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列装火炮最多、战斗力最强的水师,仅凭这一支水师,孤甚至可以在半年内灭掉南洋那几十个国家。」
陈云甫拉着邵柠走向书房墙壁挂着的巨大航海图,说了这么一番话。
「没人知道这支水师的存在,而现在,他们即将远航去阿拉伯,为孤带回蒲向东的脑袋!」
「再然后,他们将会去一个地方。」
邵柠问道:「哪里?」
「金州!」陈云甫冲邵柠展颜一笑:「孤九州大业中最远却也是除了中州外最好的一个州,还记得当年我给你的许诺吗?」
「柠儿,你将是金州的女王,连王号我都给你想好了。」
「陈-邵柠一世。」
「等将来咱们老了、去世了,王位就传给雅熙,这丫头那么多年陪孤这个爹演了那么久的戏,还不知道被景和那小子恨成啥样呢。
把她留在这将来还不被景和欺负死啊。」
邵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啊,这么多年谁都骗,要不是这次广州闹那么大,连我都不知道雅熙这丫头原来是你的同伙。」
「她不陪孤演戏,孤当年能同意她自己找夫家啊,还下嫁给广州一商人,成何体统。」
「所以说,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准确来说还要更早,早在太宗皇帝还没去世的时候,我就都已经开始准备了,留下广东四大家,和蒲向东做生意,为的都是今天。」
陈云甫微笑着说道:「你男人我从不做
没把握的事,除非我真的是老糊涂了。」
「都快结束了,看杨浦怎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