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春意渐暖。
陈舒接到了两条飞信消息。
王维鑫:大佬
王维鑫:这个学期又有武体会了,时间还没定,大概和大一那年差不多,要报什么吗?对了,我问了,因为上一次你参加过校外组,所以这一次自动拥有报名校外组的资格
陈舒看着消息,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去校内组欺负人了。
实在是近期太忙了。
但是校外的擂台赛还是要报旳。
不报估计也不行。
上一届和上上届的冠军都不在玉京学府,学校领导肯定面上无光,就算他不报,也会有人来做他工作。同时这也是各大顶级宗门同代弟子之间的竞赛,灵宗兴许不会说,但多半也希望他去表现一下,此前由于国家对法术的管控及灵修发力较慢等一系列问题,灵宗弟子好些年没在武体会上有过高光时刻了。
于是开始打字回复——
陈舒:报个校外擂台赛
王维鑫:好的
王维鑫:校内的报吗?
陈舒:就不报了
王维鑫:好的
王维鑫:大佬加油啊,看你的了
王维鑫:/给大佬递烟
陈舒:/给大佬递茶
互相扯了几句,陈舒关了手机,走出房间。
姜来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有包扎痕迹,露出来的皮肤也多有青紫与小伤,他正在看新闻。
陈舒还挺佩服他的——
这个人用着起码十年前产的手机,买了不知多少年了,而且买的时候就不是买的新的,这么多年就只用晶片升级了一次处理能力。屏幕大一就是碎的,两年前就叫他拿去换,到现在也没换。平常他几乎也不玩手机,不刷小视频、不看小说、不听音乐,看看新闻已经算是放松了。
一个神奇的人。
陈舒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瞄着他身上的伤,知道他今天第一次去找严苛绫对练,于是问道:“这是严苛绫打的?”
“嗯……”
声音都有些含糊。
“感觉如何?”
“她好厉害……”
姜来扭头与陈舒说:“她都没有请求秘契对象降临,我也打不过她。”
陈舒喝了口水,倒并不吃惊。
虽然说五段的武者便意味着能比拟普通五阶修行者的战斗力,但是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且不提武者段位的认证过程中有没有水分,就算没有水分,也只相当于普通修行者。而这是一个认证过程,因此无论是一个武学天才还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除非此前刻意隐瞒实力不去认证,否则在刚通过认证时,他们之间的战斗力理论上来说相差不大,都只是刚刚过了这条线而已。只是武学天才会在更小的年纪到达这条线,在越线后的后续进步也会更快一些,未来也会走得更远。
修行者就不同了,同样刚刚晋升五阶,一个天才和一个资质平平的人,所拥有的实力差别是很大的。
并且顶级宗门和普通宗门也有巨大差距。
严苛绫显然是个天才。
宗门加成不太好说,御宗的战斗力主要还是靠神契秘法,自身也就是个大宗门的水准,但无论如何,也强于武者。
陈舒想着自己毕竟是中介,于是又打开飞信,询问严苛绫。
陈舒:我室友都被你打成木乃伊了
严苛绫:什么是木乃伊?
陈舒:/陷入沉思
陈舒:所以感觉如何?
严苛绫:原来武者也可以这么强
陈舒: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严苛绫:/疑惑
陈舒:还不是被你打惨了
严苛绫:没有!
严苛绫:我虽然赢了,但也赢得很惨!
陈舒:这个陪练还算合适吗?
严苛绫:太合适了!
严苛绫:他的战斗经验很丰富,我才打第一场,就学到了好多!
陈舒:武者和武修有一些战斗技巧和经验是相通的
严苛绫:/嗯嗯
严苛绫:只可惜他养伤肯定要养很久,不然我都想下个星期再约他打一场,马上要武体会了呢,我想至少要能打得过青灯师兄和众妙师兄
陈舒:放心,以我的经验,他这点伤,两三天就好了
陈舒:那我就给他说下
陈舒:姜兄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不愿麻烦别人,如果你比他强很多、他觉得自己对你帮助不大的话,他会感到很不好意思的,甚至因此就不再找你了
严苛绫:/呆滞
严苛绫:师兄费心了!
严苛绫:/抱拳
陈舒:客气
陈舒关了飞信,转告身边的姜兄:“刚才严苛绫给我说,你很牛逼,她从你这里学到很多战斗经验,等到了武体会她要用这些从你身上学到的经验暴打你。”
“真的呀?”
姜来却是松了口气。
“真的。”
陈舒露出了笑意:“她还说,让你快点养伤,养好伤再打,现在在外头找个五阶的陪练实在太贵了。”
“好!”
姜来语气坚定。
这时新闻里又播报起了关于青山岭和剑猪的事。
玉京周边的剑猪又双叒叕泛滥了,下山踩踏啃食庄稼、伤人事件频发,每年接近狩猎节时,都尽是这些新闻。
陈舒扭头问道:“去年去青山岭捉剑猪了吗?”
“去了。”
姜来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有几根绷带缠在了脸上,像是盔甲一样,遮住了他的些许窘迫:“只是我捉了七天,也只捉了十几头,它们太不好找、又跑得太快了……”
“今年还去吗?”
“要去……陈哥你去吗?”
“去啊,组队。”
“你还去啊?”
“去啊。”陈舒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不去?”
“你不是加入灵宗了么……”
“加入灵宗就不可以去了吗?”
“灵宗……有补贴?”
“是啊,但又没有人会嫌钱多。”陈舒感到奇怪,“而且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吗?”
“那这次……”
“还是老规矩,五五分。”
陈舒抢在他前面说道,然后没等他回答,又紧接着补了句:“我有预感,这一次你要扛到腿软了,我们能赚多少钱就取决于你扛猪的速度了……反正我不抗,那玩意儿,浑身滂臭。”
“……”
姜来沉默了下,才点头:
“行!”
“就这么定了!”
陈舒拍拍屁股,去阳台上吹风去。
加入灵宗后,倒确实不缺钱了,不仅有补助,自身的贡献点也能兑换金钱,只是捕猎剑猪确实好玩,又能轻松的挣来一大笔钱,不要白不要。至于分出去的,就当给福利院的支持了,反正轻松钱花着不心疼。而姜兄也确实付出了劳动,应该得的。
……
张酸奶也刚报名了武体会。
最近修行实在刻苦,刻苦得她都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变成了张果冻,或者刘酸奶,进步很大。加之自己在漂流海外回归之后于剑道上的感悟精进,嗯也可能不是漂流海外造成的,反正剑道有了精进,双向加成的她有一种自己已经举世无敌的感觉,真想把那曹辞叫来,左一剑右一剑,两剑砍死。
打个区区陈舒,不是信手拈来?
这也确实是她近期努力的目标。
现在看来,已经稳了。
至于室友,她倒并不担心。
首先,室友性格喜静,虽有夜人血脉,但从未见过她真正出手打架,倒是打妹妹家常便饭。其次,以她的性格,也压根对什么武体会之类的不感兴趣,她只对陈舒参加武体会感兴趣。
最后——
虽然秘宗神秘可怕,但据她苦心考证,师父在电话里对她说了,秘宗修行者的正面战斗力其实并不强。
秘宗修行者是开了挂的,他们杀人的方式玄妙莫测,也没有人知道原理,反正无需接触,无视距离,甚至被杀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没了性命。而秘宗修行者也不需要正面战斗力,他们可以杀死任何想杀的人,至于生活中的一些常见的冲突和危险,他们能以更轻松的方式避开它,他们犹如行走于人间的神灵,神出鬼没,中低阶都尽力隐藏自己,观察世界,高阶则在暗中操纵一切,很少有爱恨情仇,因此往往也不会和人产生冲突。
总而言之,这届冠军非自己莫属。
至于校内组,自然也是要去的,那么好的装逼机会,可不能错过。
最近这么辛苦,也是该找点乐子。
张酸奶满怀憧憬,推门出去。
室友正在看电视,妹妹出来接水,室友便叫妹妹扫地。
往常听话的妹妹今日里却格外硬气,端着杯子,态度强硬,语气也很横:“为什么老是叫我扫地!你自己没长手吗?”
“……”
宁清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小姑娘眼中隐晦的闪过一点愉悦之色,继续去接水,接完水的她却不急着走,而是故意在姐姐和电视机中间慢慢挪着步子,假装是因为水太满太烫而不敢走快,对于姐姐朝自己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让开。”
“水太满了!”
“装。”
“就是!”
“让开。”
“请字都不用?”小姑娘皱起眉头,用拿着勺子的手指着姐姐,“你没有礼貌!”
“很好。”
“你在威胁我?”
“是啊,所以?”
“emmm……”
小姑娘挠头,这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最终她还是让开了。
虽然姐夫说了,这几天很珍贵,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欺负姐姐的乐趣,但姐夫同时也说了,要有分寸,免得被姐姐打死。
暴力并不绝对和生气挂钩,有时候使用暴力是不需要生气的,例如执行正义者,例如变态杀人狂,他们都不一定是因为生气、愤怒而使用暴力的,可能是理性的、享受的暴力。
张酸奶恰好看见这一幕,十分不解。
在看到小姑娘走过姐姐和电视机中间后、立马就恢复了正常步速时,她更不解了,在小姑娘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不由问道:
“你不怕你姐姐修完这一阶段,把你腿打断吗?”
“不怕。”
“为什么?”
“可好玩了。”
“啥?”
“欺负姐姐,可好玩了。”小姑娘说完,顿了一下,又怂恿她,“你也去试试。”
“我才不去。”
“为什么?”
“我又不傻。”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去不去。”
张酸奶连连摇头。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