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
江临城中,早已一片混乱。
百姓瑟瑟发抖躲在家中,不敢点亮烛火,尘灰簌簌落下,看着窗外乍黑乍亮,轰鸣声不断。
街道上,晋军士兵也慌作一团。
他们即便点着火把,也看不清更远处,只能听到一阵阵巨大轰鸣声。
更恐怖的是,府衙那边传来消息,整个军堡已被夷为平地,老祖们尽数被杀。
曹渊大帅去了哪?
他可是地仙啊!
陡然间,天光大亮,好似白日临空,所有人眼中一片花白,竭力寻找墙角躲避。
而镇守阵坛旗幡的修士们则更加恐惧,他们只觉一道金光闪过,阵坛便轰然倒塌。
是燕军的地仙!
尽管未出现大量死伤,尽管外围还有五行军堡守护,但江临守军的军心却早已崩溃。
当然,损失更大的则是城外军堡。
巨兽嘶吼,小山般机关战楼冲撞,漫天都是箭雨,一眼望不到头的燕军重骑…
独孤毅深谙兵法,知晓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便要全力以赴,不可让敌有喘息之机,因此各军一上来便是手段齐出。
而让守军惊骇的是,军堡阵法与龙脉窍穴离散,短短时间便威力大减。
好似双人比拳,一人见敌攻击,刚要挥拳反击,却发现腰子被嘎了,自然挨一顿胖揍。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近半数军堡坍塌。
在这恐怖压力下,晋军终于崩溃。
有人扔掉武器求饶,有人扭头就跑,军阵彻底混乱,监军的世家子弟们连斩数人,也无法制住颓势。
小兵胡四抱着脑袋缩在墙角,周围砖石崩塌,耳边轰鸣不断,满眼恐惧。
他此刻脑中已一片空白。
监军的世家子弟刚斩杀几名逃兵,便被几枚飞来箭矢炸的血肉四溅…
地上木箱早已碎裂,白花花银子滚得满地都是,有人不要命往怀里拼命塞,但更多的人则根本顾不上搭理…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炸雷般怒吼:
“曹渊已弃城而逃!”
“世家老祖尽数被斩,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山呼海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胡四哪顾得上分辨,连忙丢掉兵器,伏地求饶。
一传二,二传三,晋军军心早已崩溃,没一会儿,战场上便到处都是投降者。
有不少世家子弟,法脉供奉见势不妙,腾身而起往城中逃散,但转眼就被燕军铁骑绞杀。
渐渐得,战场上的喊杀声逐渐停歇。
江临城码头之上,早已人潮如海。
守军、世家子弟、江湖法脉、游商豪富…此刻已乱作一团,人人争抢船只逃亡。
混乱中,有人被捅了刀子,有人施展幻术引动骚乱为自己脱身,更有不少人被挤得落在水中。
巡天宝船静静矗立在江临城上空。
此刻城隍府君庙已被破,十二地支大阵消散,上空已毫无防备。
当然,王玄也未下令攻击。
城中守军胆颤心惊,根本不敢反抗,甚至有机敏者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至于码头上那些逃走的人,王玄也不在意,这些人自然会将恐慌与谣言传向四方,引起民心军心动乱,以后攻城也更加容易。
甲板上,一道道金光闪过,广元真君等人阳神归位,纷纷起身。
“前辈,曹渊可曾留下线索?”
王玄已得知情况,见状询问道。
广元真君微微摇头,“曹渊、东海妖岛之主,此二人逃脱,终究是个祸患,老道这就回无量山,起社稷神坛寻找下落。”
“诸位可暂随大军前行,一旦收到老道消息,便前往截杀,一旦南征大势落定,我等便去破了那?朝皇陵!”
“就依教主所言。”
几名地仙纷纷点头赞同。
广元真君说罢,便取出清微玄天印,霎时间金光缭绕,破空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云端…
…………
神都,皇城。
大暑过,立秋至,虽天气依旧炽热,甚至太阳也毒辣了几分,但早晚却有凉风送爽。
“江州大捷!”
“江州大捷!”
马蹄声声,沿天街而过。
路上行人百姓纷纷扭头,望着策马飞驰的令官,有人欢呼,有人兴奋议论。
在皇族和各世家法脉共同发力下,飞涨的物价总算是暂时稳住,再加上九曲天河之难,自然众志成城。
捷报频来,即便有矛盾也被掩盖。
皇城无极殿外,令官传来捷报,太子独孤熙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无半丝欣喜。
有皇族神道香火传信,南征情况,他自然一清二楚,专门派人传令,只为安神都百姓之心。
此时已是黄昏,独孤熙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眼中阴晴不定,随即咬了咬牙,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大殿内,檀香袅袅,异常冷清。
皇座之上,燕皇独孤宏衮袍冠冕,独坐于殿上,满脸苍白,白发干枯,遍布黑斑,两眼浑浊已没有一丝生气。
种生基续命之法,后果远比想象中严重。
肉身如死尸,神魂更是近乎消散。
独孤熙嘴唇颤抖,上前小心帮燕皇整理仪容,剪去那宛如僵尸般长出的尖锐指甲。
他此时监国,和坐上皇位已无区别。
如今,越发体会到父皇之难。
燕皇独孤宏在族中并不突出,修炼天赋比不上独孤僖,领兵之道也比不上独孤毅,上位时年幼,世家蛮横,朝中混乱,硬是凭借一股拗劲,使得大燕有如今盛世。
独孤熙知道父皇刚强,必然不愿被人看到如今凄惨模样,所以禁止宫女侍卫靠近,唯有他与皇后两人照顾。
想到这儿,独孤熙忽然眼神黯然,“父皇,这份罪你不该遭,王夫子也不该死…”
有独孤僖,加上他如今身份,此界面临的大劫,广元真君等人自然也不会瞒着他。
九幽鬼国、?朝、天庭仙册…
种种秘闻让独孤熙这几日神不守舍。
一想到三年后大劫降临,生机渺茫,眼前一切都将化为瓦砾,南征大捷喜悦便被冲淡。
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独孤熙望着燕皇,多希望此时这位英武果决的父皇,能给自己一些回应,就像上次九曲天河大难之时一样。
然而此时的燕皇,已和死人差不多。
过了半天,独孤熙咬了咬牙,起身出了大殿,率人来到皇宫一座后殿。
这里原本是所谓的冷宫。
上一任燕皇喜好美色,宫中失宠嫔妃皆被打入此处,其中有些法脉中人,闹出好几起巫蛊毒咒杀人之事。
燕皇独孤宏上任后,缩减宫中开支,放归年迈嫔妃,这里也日渐荒废,随后却又传出灵异,靠近之人皆会迷迷糊糊远离此地。
自此宫中谣言四起,但燕皇独孤宏只是斩杀了几名造谣之人,便没再搭理。
这处宫殿,也逐渐成为皇城禁忌。
独孤熙望着冷宫,眼中有些复杂,随后挥了挥手,身旁高手内侍,皆拱手退下。
他深深吸了口气,阔步前行。
吱呀呀~
来到殿前,沉重大门缓缓打开。
周围空无一人,寂静的可怕。
独孤熙也不意外,向前走了几步。
殿门轰然关闭,随后殿内一道道烛火点燃,散发诡异绿光,殿内一尊尊神像同时扭头,面目狰狞,散发神光。
如果王玄在,就会发现这些神像,竟然全是六甲神将,不过体型却大了许多,密密麻麻,竟有数千尊之多。
这便是皇族最高机密。
自开荒以来,皇族收拢大量资源,但国库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挪用大半,全是用来炼制此物。
往日,独孤熙来到此地,总会心惊胆颤,但如今却怒火炽盛,微微拱手道:“还请仙尊现身,在下有要事询问!”
轰!
两股火焰升腾而起。
只见大殿之上,出现一道昏暗光影,身披黑袍,面部模模糊糊,一眼望去,似男似女,似老似少,却又什么都记不清。
“找本尊,有何要事?”
黑影不动,古怪声音在殿内回荡。
太子独孤熙低头拱手道:“仙尊与我父皇定下血契,我等以举国之力供奉,仙尊则护佑大燕,不受四方来敌袭扰,可曾算数?”
“那是当然。”
黑影闷声道:“神道血契,万千生灵怨念反噬,本尊岂会反悔。”
太子独孤熙缓缓抬头,眼中满是悲愤,“仙尊却是打得好机锋,不受四方袭扰,若敌是来自他界呢,三年后九幽鬼国降临,仙尊是否还会出手相助?!”
黑影沉默了一下,“你既已知晓,当知天规森严,数千年前,本尊正是出手相帮大周,犯了天条,侥幸残魂复生。”
“这次不会再出手相助,这些六甲神将,三年后会助你远遁海外,说不定能逃得一命,也不负你父皇相救之恩。”
太子独孤熙这下终于彻底确认,脸色惨白道:“仙尊,难道没有解救之法?”
“没有。”
黑影沉声道:“你既知九幽鬼国是?朝后裔,便知他们才是此界正统,三年后鬼国封印破灭,天机混乱,本尊便会趁机离开此界。”
“走,万年因果,终有了结之日,本尊只剩一缕残魂,不愿掺和此事。”
说罢,殿内顿时狂风大作。
太子独孤熙还要说话,但再睁眼,已身处殿外。
他望着那紧闭的殿门,脸上阴晴不定,随后狠狠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回到东宫,他咬了咬牙,“来人,香火传信,请僖王叔回神都一叙。”
与此同时,无量山上,广元真君也再次立下社稷醮坛,观星扶乩,寻找曹渊两名地仙下落。
若在以前,他自然无法做到,毕竟此法是借助星辉与地炁感应,探查不到南晋区域。
但现在,有原先执掌神道的玄元教主景明相助,他们早已在大魏皇陵南晋神道上动了手脚,因此可遍观中土。
很快,地炁与星辉闪耀,形成万里山川图,广元真君法剑一挥,皱眉道:“那妖岛岛主躲在龙神庙禁地,但这曹渊…为何去了南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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