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子明出事了?
王玄有些诧异,皱眉道:“李老莫急,将事情讲清楚再说。”
自古战场一别后,他便与屠苏子明分开,一个去往无量山,一个受家族之召,赶回山城。
草原与魏家对峙时,屠苏子明还派人前来,说自己受老祖看重,问要不要声援。
王玄要借此立威,自然婉言谢绝,后来忙碌也没再联系。
不过古战场军堡那边,双方府军一直在合作,秦州商道也一切顺畅,怎么突然就出了事?
李老咳嗽了两声,脸色惨白道:“此事还因无量山受袭而起。”
“广元真君被地元雷火珠袭击,虽是太一教叛逆和南晋间谍所为,但屠苏家也有失察嫌疑。”
“老祖屠苏烈震怒,亲自从边疆赶回命令彻查,才发现数百枚地元雷火珠已被人暗中售卖,但山城明显有人阻挠,此事查来查去,便不了了之。”
“大人也知道,皇上要举办上元节宫宴,遍邀各州府军英才,原本秦州是让《名将谱》排名第一的屠苏子渊去,但老祖屠苏烈却突然点明,要我家公子去,应该是与大人有关。”
萧仲谋眼睛一动,“屠苏老元帅下的好棋!”
王玄也微微点头,心中了悟。
屠苏家已然掌控穷奇军,未来饕餮军中必然不会占据上位,屠苏烈让与自己关系好的屠苏子明前去,一则能占据主动,二则也与太子打好关系。
李老惨笑道:“萧公子说的没错,我家公子也是如此猜测,还高兴自己运道十足。”
“但就在前几天,老祖屠苏烈返回边疆,要借那边坎离宝穴闭关突破地仙。”
“老祖刚走,秦州王便上门怒斥,说我家公子奸杀了他小妾,长老们立刻将公子下狱,并且还从公子府邸搜出账本,将勾结妖邪,倒卖地元雷火珠一事扣在公子头上,一个月后便要处斩!”
王玄无语,冷笑道:“这么明显的栽赃之计,难道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怕屠苏烈元帅回来发怒?”
李老沉默了一下,“族中原本也有不少人为公子喊冤,但公子前段时间偏偏娶了房小妾,那小妾…是个蛇妖…”
此话一出,帐内一片安静。
萧仲谋摇头道:“人族中虽有妖物归化,甚至有人喜好这口,但人妖通婚,却是犯了忌讳。”
王玄眼睛微眯,“那蛇妖是何来头,会不会是其暗中作祟?”
李老摇头苦笑道:“那蛇妖与公子在山中偶遇,到是一片痴情,即便严刑拷打,也说公子是无辜。”
“老夫无奈,只得来求助王大人,刚出山城还被人偷袭打伤,眼下已被说成家族叛逆。”
“这件事不好办。”
萧仲谋对着王玄使了个眼色,随后摇头道:“事关世家内部争斗,即便皇族也不会插手,我家大人虽说威名日盛,但屠苏家恐怕根本不会卖帐。”
王玄也有些头大。
他与屠苏子明相交莫逆,但这件事已经做实,难不成要他打上屠苏山城?
也没那能耐啊…
李老闻言连忙拱手道:“老夫也知此事艰难,但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王玄微楞,“李老请讲。”
供奉李老拱手道:“我家公子虽说没长辈关照,但在山城中却人缘不错,况且地元雷火珠一案疑点重重,罪不至死。”
“如今关键,便在那秦州王小妾,据老夫所知,那秦州王妻妾成群,对那小妾之死根本不在意,只是面子挂不住而已。”
“秦州王乃并州王胞弟,对其言听计从,近来秦州王世子即将大婚,大人乃并州王嫡系,必受邀请,若能…”
萧仲谋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什么主意,要我家大人掺和皇族丑闻,后患无穷,阁下也是强人所难!”
李老沉默了一下,苦笑道:“老夫不擅谋划,如今又孤立无援,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
王玄微微摇头,“若屠苏兄是与人争斗,我必全力助拳,但牵扯众多的案子,却无力下手。”
“这样,若秦州王真发来请柬,我便亲自去一趟,看是否有转圜余地。”
“多谢大人!”
供奉李老口唇颤动,深深作揖。
……
“大人莫怪我多嘴。”
李老离开后,萧仲谋苦笑摇头道:“此事实在太过敏感,尤其是饕餮军即将成立,贸然插手,实在是隐患颇多啊。”
王玄沉声道:“我知道,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屠苏兄帮我不少,总要尝试一番,但求无愧于心。”
“萧兄入我永安,他日你若有事,王某同样不会坐视不理。”
萧仲谋一愣,随即深深拱手:“大人气度,卑职心悦诚服。”
虽说有屠苏子明之事,但王玄并未打乱阵脚,而是召集府军高层,处理积压军务。
炼器坊那边,陆宣终于将金羽箭放大,配合王玄推演出的《炽火胶》,填装于弩床之上,命名为火神弩。
一轮齐射,整个山头都化为火海。
王玄看得很满意,炼器坊在陆宣管理下已步上正轨,无需他再费心推演,就能针对府军装备进行推演。
其实他手中还有不少东西,比如镇海大元帅袁蛟《覆海卷》,但这些东西暂时用不着,平白浪费资源与人力。
刘顺也在练兵场操演了军阵。
从太一教藏经阁得了《风林火山法》后,王玄毫不吝啬,将其传给众将,使得他们对于阵法奇门遁术体会更深。
今年或许就可将《四象三才阵》四灵遁法彻底掌握…
处理完军务后回到家中,莫卿柔当即拿出一份帖子,“夫君,昨日秦州王妃派人往家中送来一份帖子,说世子大婚,请咱们夫妻前往赴宴。”
王玄一愣,“怎么送家来了?”
他有些意外,供奉李老刚提此事,还准备向并州王打听,没成想人家提前一天便已发出邀请。
更蹊跷的,是由秦州王妃发帖。
莫卿柔笑道:“原本我也奇怪,但询问过母亲,才知其中关窍。”
“世子大婚,秦州王发帖,往来全是各家家主或法脉长老,夫君虽是太子一派,但毕竟是并州王麾下,如发两份请帖,让外人看来便是并州有二主。”
“但只发一份请柬,夫君便成了并州王随从,同样不合适。”
“正好秦州王妃乃是锦绣阁之人,与母亲同门,由她来邀请,既不突兀,也显出亲近,看来这位秦州王对夫君很是看中啊…”
“哦,原来如此。”
王玄恍然大悟的同时,有些头疼。
秦州王看来也是太子一党,自己却要替好友翻案,这口都不知该怎么开…
想到这儿,他无奈道:“那便去,明日便动身,免得坎元山脉大雪封山,路途艰难。”
……
秦州位于大燕西疆,由坎元山脉与并州分割,下方过了九龙岭支脉与艮元山脉,便是密林森森的滇州。
秦州面积十分辽阔,却有半数是茫茫荒漠,传闻乃上古一场大战导致。而过了荒漠,便是西荒大泽,蚊虫肆虐,妖兽横行。
好的一点是,西荒大泽并不像北疆黑渊冰原有蛮族盘踞,也不像南晋南疆有恐怖的鬼獠氏族,因此并无边军驻守。
即便如此,秦州也是风气尚武,荒漠刀客众多,就连经营此地千年的屠苏家,也是将门风格。
刚过立冬,坎元山已大雪茫茫。
一队铁骑于山谷间穿行,两侧高耸松柏白绿相间,寒雾呼啸,百米外一片朦胧。
“柔儿,冷么?”
王玄策马而行,对着旁边妻子关心问道。
莫卿柔一袭厚厚白裘,雪中更显姿容艳丽,轻声道:“夫君莫担心,到了此处,反倒觉得灵炁清爽,比在永安城中好多了。”
她笑脸嫣然,显然心情不错。
平日里被家人呵护,离开神都来到永安,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家里。
坎元山脉虽是冬季,却灵炁惊人,景色壮阔,这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莫卿柔还是第一次体会。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个洪亮兴奋的声音,“王都尉,咱们赛马如何?”
说话者,是一名身着锦袍的少年,面容俊秀,虽带着一丝青涩,却身形壮硕。
这是并州王世子,独孤云。
并州王此行并未前来,而是让世子前来永安与他汇合,共同前往秦州。
王玄这次,只带了能说会道的祁隆,以及魏庭山和几名亲卫,毕竟不是去打仗。
而并州王世子,则由上次护佑王玄的两名老太监护卫,还带了一队骁骑军。
王玄转身沉声道:“世子,这里是坎元山,虽说府军已清理过一边,但天寒地冻,难免有妖邪出没,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哈,有王大人在,还有什么妖邪敢来找麻烦?”
世子独孤云一声大笑,但见王玄不为所动,只得无奈嘀咕道:“好,本以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怎这般谨慎…”
王玄也不理会,策马望向前方。
这世子还是少年心性,上次在王府见,还一脸恭敬,如今却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看到个山洞,都恨不得钻进去踢两脚,看有没有妖兽…
并州王也来了一封信。
这次秦州王世子大婚,并没那么简单,而是太子一派势力的聚会。几名被太子同样看中的世家英才也会前往。
听并州王的意思,那些人对他,很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