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出事了!
杜春妮心中咯噔一下。
二人来到院门外,杜春妮先是看了看周围,随后叩响门扉,“韦大姐在么,我是金家班的小杜啊,来看看你。”
吱呀~
院门缓缓打开。
出现个面容凄苦的中年男子,眼中满是戒备。
杜春妮连忙露出笑脸,“元家大哥,是我啊,去年唱堂会时还在你家吃过饭。”
“哦…”
男子松了口气,脸色为难道:“是要给戏班做鼓么?今日不方便,改天再来。”
说着,便要关门。
杜春妮一把摁住木门,沉声道:“可是家中出了事,元大哥也知道我们是江湖中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男子犹豫再三,咬牙道:“快进来。”
杜春妮点头跟随男子进院,杜春生则再次打量了一下门外街道,才小心关上门。
这家以制皮为业,院内刺鼻臭味萦绕。
右侧瓦屋,烛光昏暗,传来压抑啜泣声。
看来真出了事…
杜家兄妹进入屋内,只见小火炉上咕嘟咕嘟熬着药,一个面容青涩的半大小伙守在旁边,满脸泪痕。
床上,一名壮硕妇人脸色蜡黄,双目紧闭,床边还趴着个留着鼻涕的小姑娘,眼中满是恐惧。
“韦大姐!”
杜春妮脸色难看,“元大哥,出了什么事?”
床上妇人便是韦氏后人,虽说隐藏于市井,但也有不俗身手,这明显是被人打伤。
元姓男子眼中满是苦恼,“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今日娘子出门送货,回来后就吐血倒地,只说了一句别报官就昏迷不醒,我请郎中抓了些药,可连灌都灌不进去……”
“这是内伤闭炁,我先解开。”
杜春妮脸色凝重,先是将壮硕妇人扶起,随后迅速搓动双手,直至掌心发红,隐约有热气升腾,才沿着妇人督脉开始推拿。
这是推宫活血之术。
江湖中人动手,有时真炁经脉瘀阻便会昏厥,称为内伤闭炁,即便有灵药也需先将经脉疏通,走江湖的都会两手。
元姓汉子只是普通人,自然不懂。
半晌,壮硕妇人一口鲜血喷出,才幽幽醒转。
“夫人!”
“娘亲!”
一家人顿时大喜。
妇人先是眼神迷茫看了看众人,随后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杜春妮的手,“杜姑娘,快,快带我家人走!”
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这一次却不同,血液中竟然有一条条细白虫子疯狂扭动。
杜春妮倒抽一口凉气,“蛊术!”
……
永安镇邪军府。
旭日初升,又过了一夜。
郭鹿泉在木棚边凝神感受,随后微微摇头,“大人,这太阴门死鬼用的不是一般淫祀术,老夫这阵法怕是困不了多久。”
王玄点头道:“无妨,杜家兄妹今日应该就能赶回,若来不及,便请新来的城隍庙祝封印。”
说实话,他不想去求人。
这成精的人皮是邪物,谁知道新来的庙祝是否好相处,万一摆出臭脸要他销毁,双方都会闹得难看。
太一教,可是连世家都不愿招惹的庞然大物。
就在这时,莫怀闲满脸春风而来,看到院内木棚,顿时惊讶,“咦,这是何物?”
待王玄解释完,莫怀闲微笑道:“果然好事必然成双。”
说罢,拱手道:“大人,莫家决定派出子弟四百人,虽未炼炁,但平日里没少打熬筋骨,相信很快就能引煞入体。”
“永安城虽小,但再招纳五百余人问题不大…”
他的意思很简单:是时候扩军了。
莫家可不是平白无故相助,而是要分成。
府军开荒意味着巨大利益,只要在茫茫山脉中找到一处灵矿,所得收益即便上缴一半,剩下的也能让莫家回本。
这还只是矿产,建设灵药田、找到深山灵木…获利的门路实在太多。
若要能找到一处绝佳地炁灵窍,立庙建城,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王玄听完后并无喜色,只是幽幽一叹。
莫怀闲心中咯噔一下,“大人,怎么了?”
旁边郭鹿泉胡须抽了抽,硬是憋住笑。
他和王玄相处已有一段时间,知道自家大人性格果决,好阳谋,但不意味着不会使小聪明,而且一用一个准。
这怕是准备要挖坑。
果然,见王玄默不作声,莫怀闲更是担忧,心想莫非被自己送来的情报吓住了?
也是,面对强势的众多法脉世家,连自己和两位叔伯都心生畏惧,只想保全家族,何况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校尉?
想到这儿,莫怀闲宽慰道:“大人勿要担心,永安地处偏僻,三千人足够自保,大不了以后依附于萧家。”
王玄点头道:“莫兄说的是,但我想问你个问题?”
“大人请说。”
“小儿行于山林中,野兽窥视,何以自保?”
“要有利器防身。”
“若我想换个劲弩呢?”
莫怀闲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大人是想练一只精兵,放心,这也是我莫家所求。”
“莫家虽小,但却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今后若有收益,先强军再分成,再说,三千人而已,又能开销多少…”
“好!”
王玄起身笑道:“莫兄痛快,我们击掌为誓!”
……
山阴城,卯时三刻。
天色渐亮,早春晨风微寒。
城南,制皮匠元家哭泣声持续了整宿。
左邻右舍终于察觉不对,但敲了敲门,对方又不回应,只得叹了口气无奈散去。
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平日里顺手帮个小忙可以,这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还不想让人知道,自然不便多嘴。
直到日上三竿,街面上才走来一名小和尚,面容和善,走到元家门口轻轻叩门,朗声道:“请问,家中可是有病人?”
敲了几遍,无人回应。
依旧有哭声传来。
小和尚面色一变,抬手轻轻一摁。
咔嚓!
婴儿小臂粗的门栏顿时折断。
小和尚冲进院内厢房,门帘一掀。
哭声顿时停止。
房间地面,直挺挺插着一杆花枪。
“幻术!”
小和尚脸色变得狰狞,嘴角长出獠牙…
……
通往永安的官道上,马车飞驰。
杜春生面色凝重,不时挥动马鞭。
车厢内,杜春妮安慰道:“韦大姐放心,咱们走了一夜都没人拦截,应该是被幻术迷惑,前面就是南山谷道,到了永安你一家可保安全。”
壮硕妇人韦娓脸色惨白道:“多谢杜家妹子相救。”
说罢,盯着旁边一脸懵逼的汉子道:“夫君莫怪,我韦家祖上遭逢大难,子弟四散躲避,我本想与你过些安稳日子,谁知还是躲不过这江湖恩怨。”
杜春妮眉头一皱,“韦大姐,你也看不清对方来路?”
韦娓苦笑道:“对方黑衣蒙面突然出现,手段毒辣,开口便以家人性命要挟,要我交出传承。”
“韦家传承是个祸根,断了也无所谓,但我又不是傻子,交出去对方肯定灭口,只能以命相搏。”
“听上去像是邪修的作风……”
杜春妮若有所思,“血衣盗在山阴有内应,说不定就是此人,但他怎么会知道韦大姐你的身份?”
壮硕妇人摇头道:“我一向小心,只有杜小妹你一人知道。”
说着,突然一声惨叫,捂着肚子满脸冷汗。
杜春妮脸色瞬变,“对方在驱动蛊虫,大哥,快!”
“驾!”
杜春生顿时挥动马鞭。
………
临近午时,马车终于到达军府门口。
“快快!”
杜家兄妹扶着妇人冲入府衙。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众人。
王玄面色微沉,“怎么回事?”
杜春妮连忙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王玄两眼冰冷,摇头道:“这东西不是蛊虫,是有人操控精魅害人!”
此刻在他眼中,那妇人腹部散发着血红色诡异炁息,隐隐组成个女子面孔,满嘴獠牙,脖子如蛇一般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