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第一轮实验，他并没有投放什么太珍贵的素材，所以这间房间里摆放的物品，价值在迪恩拿到手的材料中，普遍都不算太高。
其中最珍贵的，是一面盾牌，吸引到了五只原始之虫。魔宠们宛如装饰彩带一样，从左到右挂了一排，看起来十分壮观。
要不是盾牌足够大，还真支撑不住它们的热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体积小的素材就有点吃亏了。
迪恩走到几个比较小的材料附近，基本上都是无虫问津的状态。
看起来，在价值差别不大的情况下，原始之虫会更偏向于寻找体积大的落脚点。
他看向足有半人高的盾牌，跟这些材料冷冷清清的状态比起来，被五只原始之虫包围的盾牌，顿时显得更加突出了，但很显然，这个数字，只代表着材料的极限，而不是原始之虫的极限。
要是换成那些高档品，这个数量，估计还能再往上提高一截。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结果，说明原始之虫之间，是不会产生排斥的。
限制它们行动的，只有自身能不能获益，这一条关键的参考因素。
也就是说，在达到材料的某个极限之前，复数数量的原始之虫，有很大概率，都能够通过这种行为，获取某种好处，并且与自己作用相同者的存在，并不会对这一点产生干扰影响。
这让迪恩怀疑，原始之虫目前正在进行的，只是某种“初阶”的行为。
因此他推测，这些素材吸引来的原始之虫，除了在“表层”工作以外，应该还有更深入的作用方式。
看着原始之虫紧紧贴合在素材上的肢体，迪恩托着下巴，突然伸手，挑起了它一根爪子。
那似有似无的微弱阻力，让迪恩对自己的猜想，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放开原始之虫纤细的虫爪，又转圈观察了一下其他部位的情况。
因为已经上手确认过一次，为了防止对原始之虫正在做的事造成什么影响，这次迪恩倒是没有手欠地上去拨弄两下，他只简单地标记了几个记号，就放过了这只原始之虫。
迪恩有个猜想。
原始之虫与这些素材，是可以进行融合的。
将素材放回到摆架上，他看着移动过程中，一直牢牢粘在上面的原始之虫，在观察手册上，写下了这条似乎有些离谱的假设。
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原始之虫那种特殊构造之上的。
比起正常魔宠，它们的构造要简单太多了。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把原始之虫，看作是由虚与实组合构成的魔宠。
所以迪恩认为，理论上来说，这些魔宠，应该是很容易“侵入”的类型。
不是单纯的能量侵入，而是肉体层面上的、真正意义的融合侵入。
就像寄生魔宠一样，只不过寄生魔宠，寄生的是活物，而原始之虫能够侵入的范围，不止局限于生命体而已。
迪恩有种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捏到钥匙上了。
接下来要解决的重点就在于，要怎么让它们“进入”到这些材料里。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实现魔宠与现实物品的融合，应该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拨弄了两下原始之虫的尾巴，迪恩将新的观察结论记录下来，准备把空间还给魔宠们。
谁知道他刚打开门，一只熟悉的鹅头，就不管不顾地挤进来，开始往里窜。
迪恩闪电般出手，拎住嘎嘎的脖子，将它提起来，像是抓着一个形状怪异的花灯似的，摇晃了两圈。
“选育重地，闲鹅免进……你没看我门口写着嘎嘎与鹅不得入内吗？”
嘎嘎：？
它感觉自己被针对了，而且掌握了切实证据。
用技能逃出迪恩的魔爪，嘎嘎凑到原始之虫身边，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后像是一尊凋塑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就在迪恩好奇这鹅想干什么的时候，嘎嘎突然张开深渊巨口，咬向了原始之虫的尾巴。
迪恩：“……你在干什么？”
“嘎？”
嘎嘎合上嘴，一脸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表情。
如果不是原始之虫还有一半露在外面，迪恩真要信了它的邪。
“嘎？”
迪恩掰开嘎嘎的嘴，从它嘴里，将魔宠拉了出来。
他看着依旧试图装傻的鹅，以及没什么反应的原始之虫，嘴角微微抽搐。
结构太简单就是这点不好，很难给大脑腾出什么发挥的空间。
被吃了都不知道。
迪恩把原始之虫放回去，掐着嘎嘎的脖子，将它拎出了房间。
“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摇晃着手里这只鹅，试图通过这种举动，晃出它脑袋里的水，顺便让它清醒一点。
“嘎？”
嘎嘎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窝边草这么香，为什么不能吃。
它摇摆着身体，试图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股劲憋错了地方，嘎嘎只感觉体内的能量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瞬间消失了大半，而与此同时，一道黑色裂缝，也从迪恩即将落脚的位置出现。
混乱的空间气息，从这道裂缝中弥散而出，隔着一段距离，迪恩都能感觉到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危机感。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绷紧神经的同时，戒备地抬起了手。
还没等迪恩将手里的技能甩出去，就见趁机脱离了控制的嘎嘎一个起跳，用十分标准的跳水姿势，灵活地跃入缝隙当中。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快得让迪恩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缝隙在眼前闭合，连带着那只傻鹅也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根在空中打转的鹅毛，看起来有种孤零零的萧瑟感。
迪恩伸手接住那两根鹅毛，摸着下巴，陷入沉默。
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
真不是他瞧不起鹅，这傻货，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
扑腾着两只鹅掌，嘎嘎从空间裂缝的另一头探出头来，捕食者的敏锐嗅觉，让它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自己猎物的所在。
魔宠抬起头，远方逐渐逼近的弥赛亚虹光，将暗澹的天幕，都染成了绚丽的彩虹色。
那一瞬间，嘎嘎头顶仿佛有无形的灯泡，从左到右亮成一排。
它昂首挺胸，眼中亮起逼人的光芒。
然而还没等鹅动作，远方就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是弥赛亚虹光！”
“快来！是弥赛亚虹光！”
嘎嘎立刻意识到，有种族不明的生命体，正在朝这里跑来。
它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立刻张开嘴，发动天赋，一个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小型黑洞，出现在它大张的嘴中。
下一秒，天空中晕染开的弥赛亚虹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态，倒卷成漏斗的形状，随后汇聚到一起，灌入了嘎嘎的喉中。
直到天上的光芒，都暗澹了数分后，嘎嘎才合上嘴，打了个饱嗝。
它表情舒展，浑身上下都写着满足，那模样，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打个滚，直到不远处再次传来声音，嘎嘎才察觉到不妙。
来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弥赛亚虹光的异常，忍不住议论道。
“怎么回事？记录里有写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跟叔叔说的不一样啊……”
“……算了都别等了！我们先过去，弥赛亚虹光要消失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嘎嘎憋得满头大汗，直到鹅脸通红，才终于算是卡在最后关头，将空间裂缝又召唤了出来。
它挺着饱餐一顿后，已经鼓成气球的腹部，朝前挪动着，连走路都左右乱打摆子，好在空间裂缝开得虽然有点歪，但还不算太远，嘎嘎艰难移动了两步后，一个前扑，姿势从跳水变成落水，直直地砸了进去。
……
魔宠回来的时候，迪恩正在吃饭。
他刚拿起勺子，就见有些眼熟的黑色裂缝，在头顶浮现，迪恩拦下要出手的卡娜，伸出双臂，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鹅球。
敦实的手感，险些让迪恩以为自己接了个秤砣。
“你这是吃了多少？”
当事人活动了两下手臂，发出不敢置信的质疑。
“嘎……”
也没多少……
一声虚弱的叫唤，从嘎嘎口中传出。
带着些许满足。
迪恩甚至有种自己闻到了蒜味的错觉。
他看着肚子里宛如揣了一个水球般的嘎嘎，眼前跳出熟悉的系统面板。
被标红的状态栏，醒目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上面写着：
【魔宠名称：旅天鹅】
【性别：雌】
【属性：空间】
【种族资质：A】
【个体资质：A+】
【天赋：旅者、空间捕食者】
【技能：拍击、空间锚点、空间旅行、旅行馈赠、旅鹅背包、空间突袭、闪光爆发、光之猎手】
【状态：积食中】
【备注：刚刚完成一次对弥赛亚虹光的捕食，因为过分贪婪，造成了严重的积食状态，目前仍有一部分未消化的弥赛亚虹光，储存在体内。】
……
“嘎……”
似乎察觉到了迪恩落在自己肚皮上的复杂目光，嘎嘎蹬着腿，艰难地从他怀里坐起来，将脖子搭到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