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几瓣桃花从天井处飘了进来,落在徐世绩的肩头上,后者轻轻一弹便将花瓣弹掉,若有所思地道:“李孝恭说始毕可汗是在率军南下讨伐唐国时病死的,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陇西薛举,同样是打算进攻长安时突然暴毙了,死得不明不白,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此事的确十分蹊跷。
长孙恒安忍不住道:“我听说李靖大将军当初出兵雁门郡时也遇刺了,而且这几件事都对李唐有利,会不会真是李唐派人下的毒手?”
众人凛然对视了一眼,其实大家都有着同样的怀疑,不过问题却在于李靖是被行刺的,而薛举和始毕可汗都是突然死得不明不白,显然并不是遇刺身亡,否则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而且相比之下,薛举和始毕可汗的死法更让人忌惮,毕竟刺杀是有形的,还可以提防,最怕就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不凡轻敲了敲茶几道:“你们以后在饮食方面都要注意一些,特别是世绩。”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心头微凛,纷纷点头称是。
高不凡又道:“世绩你也休息了一段时间,回头发兵弘农郡,给李渊加点压力。”
“末将得令。”徐世绩站起来肃容道,平时在家闲聊可以随意,但说到正事,自然不能再随意。
高不凡又道:“无忌,后勤方面还是由你来负责。”
长孙无忌也站起来肃然领命。
高不凡安排好正事,众人又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
这时,只听长孙恒安感慨道:“李二郎其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帅才,李渊解除了他的兵权真是一着昏招。”
长孙无忌皱眉道:“李渊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也许是有别的缘故。”
徐世绩心中一动,微喜道:“也许涉及皇储之争,若真是如此,将对咱们大大有利。”
杜如晦捋须道:“有这个可能,李世民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秦王府内也是人才济济,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在太子李建成之上,后者忌惮李世民便再正常不过了,久而久之,必然会明争暗斗,甚至是引发夺嫡之争。”
毫无疑问,徐世绩和杜如晦的推断十分准确,正所谓自古无情最是帝皇家,历朝历代,为了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戮的事比比皆是。
真正历史上的李世民便是通过玄武门之变,残忍地杀死了大哥李建成,四弟李元吉的全家,最后逼得老子李渊退位,这才坐上皇位的,虽然史书上的记载是李世民被动先下手为强,但史书总是胜利者书写的,想怎么润色就怎么润色,想怎么宣染就怎么宣染,后人也无从得知其中的真假。
高不凡眼神古怪地扫过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因为真正历史上,这两位可都是李世民的心腹铁杆,深度参与了“玄武门兵变”,甚至可以说,整个事件就是他们策划的,然后由尉迟恭和侯君集等人负责执行,不过由于自己这个穿越者,历史已经大变样了,如今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变成了自己的心腹铁杆,倒是不知还会不会发生“玄武门之变”。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有点愕然,后者问道:“齐王何故如此眼神看属下,莫非属下说错了?”
高不凡暗汗,摇头道:“并没有,相反,杜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李渊想必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机,所以借此机会解除了李世民的兵权,免得李世民风头太劲,最终导致他们兄弟相残。”
杜如晦微微含首道:“也有这个可能,毕竟李渊此人确有大智慧。”
高不凡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对了,本王忽然醒起了另一件事,邴元真日前上奏本说,朱粲吃人之事子虚乌有,只是好事者以讹传讹而已,并且劝本王接受朱粲的投降,你们以为如何?”
长孙恒安立即道:“不可能,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朱粲吃人之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他的军队掳劫百姓作为军粮更是人尽皆知,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十室十空,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高不凡目光一闪道:“恒安的意思是,邴元真说谎了?”
长孙恒安摇头道:“此事恒安不敢断言,不过齐王最好另派可靠之人前往查证一番,免得被蒙蔽了。”
杜如悔和长孙无忌对视眼,默不作声,徐世绩却是直言道:“不必查证了,属下在瓦岗时就认识了邴元真,此人嗜财如命,十有八九是收了朱粲的好处,所以替他说好话洗白。”
“洗白”一词十分新颖,自然也是从咱们的齐王殿下那里学来的了。
高不凡不禁挑了挑剑眉,他之所以把剿灭朱粲的任务交给邴元真,目的是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同时也是一次考验,如果邴元真办好了,高不凡会容忍他贪财的缺点,重用他,如果邴元真把事情办砸,那不好意思了,该拿捏就拿捏,结果这货竟然收受贿赂后,替朱粲说谎来蒙蔽自己,试问这种人自己怎么能放心用?
当然,高不凡也不会仓促下定论,他沉吟了一下才道:“查证还是必须查证的,那就让御史大夫裴蕴去调查,他干这行熟。”
爱阅书香
长孙无忌却是摇头道:“此举不妥。”
“何解?”高不凡忙问。
长孙无忌解释道:“邴元真若真与朱粲沆瀣一气,裴蕴此时去调查,只怕是送羊入虎口。”
高不凡心中一凛,说的也是,邴元真这货本来就节操堪忧,而朱粲也是个凶残之辈,裴蕴跑去调查,若抓到两人的把柄,很可能会被灭口,甚至把邴元真也逼反了,到时真的得不偿失。
“那无忌可有妙计?”高不凡问道。
长孙无忌目光一闪道:“不如齐王假装答应朱粲接受投降的请求,然后借机把他和邴元真都召回洛阳,然后再派裴蕴前往调查,若查明朱粲并没有吃人,那就封他一个官做,若查实朱粲的确吃人,便治他的罪。”
高不凡闻言喜道:“无忌此计甚好,便依你所讲的去办。”
…………
虽然还有两天才是十五,但天上的月亮已经接近圆满了,皎洁柔和的月色撒满了洛水,也撒满了甲板。
高不凡坐在甲板上,怀中搂着杨青若如温香软玉一般的动人娇躯,静静地看着洛水发呆,而杨青若则星眸迷离,出神地看着天上那轮明月,仿佛陷入了无限遐思当中,那张倾城绝色的俏脸,更是美得如梦似幻,如诗如画,美得令人窒息。
此刻的洛水上有不少画舫在巡游,灯火通明,丝竹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当年繁华的洛水似乎又回来了,多情的船娘,豪放的胡姬全都回来了,男人们也闻风出来浪了。
这时,杨青若终于收回了目光,瞥了一眼像呆头鹅一般盯着水面的高不凡,问道:“想什么呢?是不是看中对面画舫中哪位美人了,要不人家替你请过来唱一曲?”
杨青若的声音很好听,像天籁一般!
高不凡笑道:“天下间长得最美,曲儿唱得最好的美人此刻就在本王怀中,何必舍近求远呢!”
杨青若心一甜,嗔道:“倒挂腊鸭——油嘴滑舌!”
“青若要不要尝尝本王的油嘴滑舌!”高不凡坏笑道。杨青若急忙捂嘴小嘴,略带羞恼地道:“才不要,人家的舌头现在还麻呢!”
高不凡暗汗,轻咳一声道:“那本王下次只出一成功力好了。”
杨青若不轻不重地拧了某人一下,忽又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可敦派了使者来到高阳宫,想接伯母(萧后)去突厥住一段时间。”
高不凡心中一动,问道:“那太皇太后什么意思?”
“伯母在高阳宫住得挺好的,自然不太愿意去突厥,可是又不好抹了可敦的面子。”杨青若答道。
高不凡笑道:“这有何难,年底咱们就要成亲了,太皇太后大可以借此来婉拒可敦的邀请。”
杨青若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其实伯母不去突厥也好,可敦为人十分强势,难免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高不凡当年也领教过可敦的强势,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是隋朝宗室,突然要把萧后接去突厥,也不知打什么主意,最好还是不要鸟她!
高不凡岔开话题道:“对了,刚才青若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用什么方法可以把人无声无息地弄死,又不留任何破绽?”
杨青若面色微变,疑惑地问:“你想这个来作甚?”
高不凡一见便知道杨青若想歪了,羊恼道:“小脑瓜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杨青若俏脸一红,主动献上香吻,见高某人还臭着脸,又蜻蜓点水一般在其唇上啄了一下,嗔道:“够了,可别得寸进尺!”
高不凡这才笑道:“也罢,本王便原谅你一次,事情是这样的,薛举和始毕可汗死得太突然了,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毒手。”
/74/74015/2974522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