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军且战且退,瓦岗军紧追不舍,从邯郸追至永年县,又从永年县追到临洺县,窦军越打越少,死的死逃的逃,当初的六万大军竟仅剩一万不到了,十去其七八,不是一般的惨。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人困马乏的窦建德,率着七八千残兵抵达了洺水旁,人和马都跑不动了,只能停下休息,士兵们纷纷扔掉兵器,脱下战甲,扑到水边咕噜咕噜地猛喝,有人甚至直接跳入河中泡澡消暑,乱哄哄的,根本约束不住。
窦建德此刻也是渴得嗓子冒烟了,跳下马踉跄地来到水边,捧起清凉的河水往脸上猛泼,最后更是直接趴下来猛喝一阵,喉咙被火烧的感觉才消退一些。
将士们喝饱了水,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岸上,可是由于喝得太多太急,很快便有人闹肚子了,上吐下泻的臭气冲天。
窦建德也觉得隐隐有些肚子痛,不禁暗叫糟糕,强忍住拉稀的冲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长乐王,这里叫牛口渚!”窦建德皱了皱眉,莫名的讨厌这个名字,下令道:“苏将军,马上搭桥渡河,离开这里。”
苏定方指派下属一名校尉率人,在洺水狭窄处搭桥渡河,而这个时候窦建德的肚子越来越痛,终于憋不住了,钻进河边一堆芦苇丛里唏里哗啦地方便起来。
然而正当窦建德拉得高潮的时候,瓦岗军的骑兵便先行追至了,苏定方率领仅剩的数百骑上前抵挡。
“长乐王,赶紧渡河,敌军杀到了。”亲兵焦急地催促道。
窦建德连屁股都来及收拾了,提起裤子便往外跑,盔甲什么的更是来不及穿,取了兵器便跃上马,只是这个时候桥还没搭好呢,窦建德只能在亲兵的护卫下往下游逃去。
结果没跑多远,只闻一声锣响,斜地里杀出一支瓦岗军来,为首之人正是蔡建德,此人策马扬刀,狞声大喝:“蔡建德在此,长乐王哪里逃。”
窦建德只好拨转马头往上游逃,结果没跑多远,又碰上了另一支瓦岗军,为首之人正是手持双刀的王伯当。
只见王伯当哈哈大笑道:“豆入牛口,势不可久,窦建德啊窦建德,这里是牛口渚,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王伯当一夹马腹杀了过来,双刀翻飞,连斩窦建德的数名亲兵,端的是勇猛无比。
窦建德拨转马头又往回跑,偏偏腹痛得厉害,颠簸之下,噗的一声,一股沾乎乎的热流便在裤子内部爆开了,黄绿之物泗流。
窦建德既羞愧又狼狈,但此时保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续打马狂奔,回到了原来喝水的位置,情急之下,直接冲进河中,嘿,发现河水竟然不算太深,才刚到马鞍的位置,倒是可以勉强趟过去。
窦建德大喜道:“河水不深,趟水过河。”
窦建德的亲兵见状纷纷策马冲入河中,其他窦军士兵也不断往河里跳,就好像下饺子一般,只是河水冲不走战马,却不代表冲不走人啊,很多窦军一入水就被河水卷入急流中,淹死者不计其数。
此时,李密也率着步兵追至了,对着河面上万箭攒射,整段河水倾刻就红了,窦建德虽然侥幸上了对岸,但背后中了一箭,偏偏拉肚子的时候把铠甲也脱了,所以中了一箭可够呛的,只能咬牙继续逃离。
李密显然下定决心要将窦建德彻底消灭,所以立即率军渡河追杀,不干掉窦建德便誓不罢休。
且说窦建德上岸后,咬着牙逃了十几里地,终于坚持不住了,失血过多让他变得十分虚弱,眼冒金星,天旋转地转。
正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在支人马,但见刀枪如林,旌旗遮天蔽日。
窦建德只以为是瓦岗军跑到自己前面去了,不由绝望地长叹一声,眼前一黑便坠落马下。
“长乐王,长乐王!”窦建德的亲兵失声惊呼,纷纷跳下来相扶。
这时,那些亲兵才发现,迎面而来的这支大军竟然是齐军,一面威风凛凛的“高”字王旗迎风飘扬,不禁又惊又喜。
“长乐王,来的不是瓦岗军,是齐军,是齐军啊!”亲兵们大叫。
“齐军?”窦建德立即像回魂似的,勉强睁开眼一看,可不是么,这支迎面开来的雄壮之师,赫然正是齐军。
窦建德惊疑不定,齐军也来得太巧了些,难道是早有预谋的?
窦建德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支齐军骑兵已经风驰电掣地来到跟前,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枣红马,挺着大肚腩,手持一对板斧,正是程咬金。
程咬金一眼就认出了窦建德,见状不禁乐了,笑道:“这不是长乐王吗,何故如此狼狈?咦,什么味这么臭?”
程咬金的目光落在窦建德的裤裆上,狐疑地道:“长乐王不会是拉裤子里面了?”
窦建德不禁又羞又愧,只能够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程咬金愕了一下,继而大喜道:“长乐王不会是嗝屁了?不过嗝屁了最好,省事!”
窦建德不由哆嗦了一下,睁开眼怒不可遏地喝道:“高长卿在哪?”
程咬金嘿嘿笑道:“开个玩笑而已,长乐王咋就眼了呢?齐王在后面,马上就到,嘿嘿,俺老程是先锋官,这便给长乐王报仇去,挺住了,千万别嗝屁,俺把李密的脑袋取回来给您当尿壶。”说完率着两千轻骑兵呼啸而去。
窦建德两眼一黑,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且说齐军潮水般开来,有天眼在空中监视,瓦岗军的动向根本瞒不过高不凡,所以李密刚开始渡洺水,高不凡便下令急行军了,并且派出程咬金和裴行俨各率两千轻骑为先锋,分别从上下游奔袭李密的军队。
李密的军队有好几万人呢,才刚好过了一半,裴行俨和程咬金便率骑兵杀到了,分别从上游和下游方向冲撞而来,就像两把利刀,倾刻把瓦岗军的队伍拦腰斩断。
李密大惊失色,急急调动兵马迎战,只是如何低挡得住?
程咬金和裴行俨所率的都是骑兵,加起来就四千骑之多呢,而且又是生力军,挟着雷霆之威杀来,所以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瓦岗军一触即溃了。
这就是所谓的: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李密大胜之下,大意了!
裴行俨手持马槊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无比,程咬金一对板斧上下翻飞,一斧头下去,不管你是人还马,都能给你拦腰斩断,端的骇人。
李密眼见抵挡不住齐军骑兵的来回冲杀,这个时候只能壮士断腕了,下令撤回洺水南岸,能撤多少是多少。
这时洺水北岸的瓦岗军约有一万五千余,争先恐后地退却,抢着上桥,互相拥挤践踏之下,死伤不计其数,其中相当一部份人掉进河里被冲走了。
很快,高不凡和徐世绩又率着齐军的主力赶到了,一波箭雨抛射,顿时射得瓦岗军人仰马翻,剩下的瓦岗军更是拼命往桥上跑,那座桥只是简易的木桥而已,哪里禁受得住,终于轰然倒塌,桥上的瓦岗军全部掉入河中,就跟下饺子一般。
这下真是风水轮流转了,不久前瓦岗军才把窦军赶到河里射杀,现在调过来,瓦岗军被齐军赶到河里了!
李密看着河中挣扎的瓦岗军,肉痛得直打哆嗦,为了歼灭窦建德,他这次调来了五万精兵,结果在跟窦军的战斗中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现在更是直接被齐军吃了一半。
不过,李密不愧是个枭雄,拿得起落得下,此时也不管对岸瓦岗军的生死了,立即将这边剩下的两万余人马调动起来,沿岸据守,防止齐军渡河。
激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洺水北岸的瓦岗军终于被齐军全部水清理掉了,斩杀四千多人,俘虏五千多人,少部份侥幸逃回了南岸,剩下的估计都掉到河里喂王八了。
裴行俨杀得酣畅淋漓,这时兴冲冲地提着一人来到高不凡面前一扔,笑道:“禀齐王,末将抓到一条大鱼!”
高不凡定眼一看,发现此人自己认识,赫然正是单雄信,不由笑道:“单当家,别来无恙?”
单雄信面色灰败,沉声道:“本将既然落到齐王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高不凡点头道:“好,本王敬你是条好汉,那便成全你,来人,把单雄信砍了,人头送回给李密。”
单雄信愕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高不凡会如此干脆,裴行俨也有些意外,不过当他看到高不凡嘴角露出的一丝笑意,不由心中微动。
此时,高不凡的一名亲兵已经提刀上前,举刀便要砍下单雄信的人头,忽然有人高声道:“刀下留人!”
亲兵下意识地停住,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将领打马奔来,正是左卫大将军徐世绩。高不凡打了个手势,亲兵立即收刀退后。
单雄信神情激动,脱口道:“世绩!”
徐世绩奔至近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道:“单雄信与属下有结拜之义,属下斗胆恳请齐王饶过单雄信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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