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都是勇猛无匹的虎将,各率五百骑杀入,顿时补上八风阵的漏洞,重新把卢升等人死死地封堵住。不过,徐世绩又岂会放弃如此破阵救人的好机会,这次他亲率剩下的三百幽州铁骑从营地中悍然冲杀出来。
轰隆轰隆……
三百铁骑抵达八风阵外围时,速度已经提到了最高,沉重的铁蹄将大地踏得飞沙走石,尘烟漫天,宛若末日降临。
“破!”徐世绩长枪一指,三百铁骑便从离位悍然杀入去,斜切向程咬金所率的骑兵,后者见到此等威势,不由面色大变,哪里还敢正面其锋,急忙拨转马头躲闪,其麾下的五百骑连忙跟随。
嘭……
三百铁骑呼啸而过,程咬金所率的这支骑兵齐刷刷地被“削”掉了一部份,真的是人马俱碎,吓得老程的大肚腩都生生收缩了一半,撅臀离鞍,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好让坐骑跑得更快一些。
“士信,快躲!”秦叔宝眼见三百铁骑继续势不可挡地向着罗士信辗压过去,而后者竟然试图阻挡,不由目眦尽裂地大声提醒。
罗士信置若惘闻,迎着一名幽州铁骑当胸就是一枪,只听得当的一声炸响,火星四溅,那名幽州铁骑竟被这一枪扎落了马下,不过罗士信也不好受,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而这时另一匹铁骑又撞了上来。
嘭……
罗士信胯下的坐骑当场被撞得悲啸一声,人立起来,然后轰然往后倒下,而罗士信本人也狼狈地摔倒在地,亏得他就地一滚,要不然已经被自己的坐骑压住了,而下一秒,数支长枪已经向他招呼过来。
罗士信一滚再滚,险之又险地滚入了一堵盾墙中,这才避免了被滚滚而来的铁骑踩成肉泥,不过他麾下的五百骑兵就惨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幽州铁骑摧毁吞噬。
徐世绩冲垮了罗士信和程咬金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从艮位杀出,本来秩序井然的八风阵竟然有点乱了,也停止了要命的旋转,很明显,徐世绩已经算准了八风阵的变化,成功打断了其运行。
徐世绩精神大振,率着铁骑继续往前冲杀,直取杨义臣所在的中军。
杨义臣见状面色微变,暗道此人是谁啊,竟如此了得,急急移军后撤,他的麾下可没有八风营的防御力,再加上又没有工事可借助,面对一支铁甲重骑,根本没有效的手段抵挡,只能后撤避其锋芒。
徐世绩不禁暗赞,杨义臣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应对十分迅速,铁骑威力虽强,但不宜久战,自己若咬尾追杀,或许占得了一时便宜,但时间一长,绝对得不偿失,除非有把握在力竭之前将对方彻底击溃。
所以徐世绩逼退了杨义臣之后,立即指挥三百铁骑拨转马头,兜了一个圈再次杀入八风阵中,这次是从乾位进入,震位杀出,更是将八风阵冲得秩序大乱。
张须陀不由暗叹了口气,对方阵中有高人啊,显然已经算清了八风阵的变化规律,这种走位等于掐住了阵法的七寸,再打下去,即便能胜也是惨胜,不值当。
所以张须陀挥动令旗,八风营的步兵立即潮水般退却收缩,本来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幽州军顿觉压力大减,乘势突出了重围。
徐世绩本打算趁着八风营退却之机来一个反扑的,但是发现八风营虽然在退却,却依旧守得密不透风,一排接一排的盾墙殿后,而且暗藏杀机,此时若撞上去,只怕讨不到便宜,甚至可能会重蹈覆辙,得不偿失,所以果断鸣金收兵。
死里逃生的幽州军急急由阴门撤进了营栏之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不过依旧心有余悸,张须陀的八风营实在太可怕了,要不是今日徐军师在此破阵,只怕大家都要被吞得渣都不剩。
徐世绩翻下马,杀气腾腾地喝道:“来人,把高世雄和高世衡二人绑了,推到营外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刚刚卸下盔甲的高氏兄弟二人,不禁两腿一哆嗦,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卢升和武大清等人连忙求情道:“徐军师,念在他们初犯,且饶过他们这一遭。”
幽州铁骑的弟兄也纷纷跪倒求情,徐世绩面色冷硬似铁,高氏兄弟吓得是大气也不敢透,徐军师的杀伐果断他们可是最清楚的,今日他们兄弟二人的小命只怕要不保了。
良久,徐世绩才冷冷地道:“高世雄高世衡,你们不听号令,差点连累大家全军覆没,本司马本应将你们斩首以儆效尤的,但大家既然为你们求情,又念在你们初犯,本司马便许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赦,罚你们每人五十大板,吊起示众三天,你们认不认罚?”
高世雄和高世衡连忙点头道:“我们认罚,认罚啊!”
当下便有执行刑罚的士兵上前把高氏兄弟按住,扒掉裤子噼哩叭啦地各打了五十大板,打得是皮开肉绽,惨叫连天,这回估计长记性了。
徐世绩对自己人倒没有那么的狠辣无情,命军医给高氏兄弟清洗了血肉模糊的八月十五,又抹上金创药,这才把这两人吊起示众三天,以儆效尤。
此时,杨义臣开始调动兵马对幽州军的营地发动试探性进攻,估计也发现徐世绩这个梅花阵地不好惹,所以很快就退回去了,就地结营与幽州军对峙。
…………
夜幕降临,张须陀和杨义臣两人在中军帐内对席而坐,商量进攻幽州军营地的对策。
只听杨义臣轻叹道:“高长卿麾下有高人相助啊,老夫本以为那个卢升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张须陀此刻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凝重,他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将麾下的八风营锤炼得炉火纯清,一直所向披靡,今日竟然被人破了,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高人到底是谁。
杨义臣忽然心中一动道:“老夫忽然醒起一个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个用兵奇才,可惜一直不受皇上的重用。”
张须陀目光一闪,脱口道:“杨公说的可是上谷郡郡丞李靖?”
杨义臣点头道:“正是此人,李靖本是韩擒虎的外甥,兵法精熟,由于与前兵部尚书段文振交恶,所以一直不受重用,在驾部员外郎这个职位上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前几年出任上谷郡丞,开始崭露头角,只是此人太过低调,所以名声不显。”
张须陀点了点头道:“本将也注意到此人了,不过,据说此人和高长卿是结义兄弟。”
杨义臣颔首道:“没错,不管敌阵中这个高人是不是李靖,都要尽快想力法将其清理掉,否则上谷郡危矣。”
张须陀沉默了片刻才道:“杨公有没有想过,如果李靖原本没有反意,咱们这样做无疑会把他逼反?”
杨义臣闻言也犯难了,张须陀道:“本将和上谷郡守卢弘昇还算有点交情,回头本将派人给卢郡守送一封信,提醒他关注李靖的动向,若此人真有反意,那便请卢郡守出手将其除掉。”
杨义臣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杨义臣忽然道:“这次擒杀高长卿失败,又未能全歼幽州军,责任全在老夫,老夫已经派人上奏皇上,承担了所有罪责。”
张须陀面色急变道:“事实并非如此,杨公何必自揽罪责呢,这让本将于心何安?”
杨义臣摆手道:“张将军不必激动,请先听老夫一言。老夫年过七十,身体大不如前,只怕时日无多了,而眼下忠于大隋的良将屈指可数,张将军乃我大隋硕果仅存的柱石之臣,你作用要比老夫大得多。
而以皇上现在的脾气,这次任务失败,肯定得有人担责的,这个人必须是老夫,所以张将军你不必跟老夫争了,就这么定!”
“杨公!”张须陀闻言不由虎目泛红,看上去更加的愁苦了。
杨义臣微笑安慰道:“老夫自问还有些须微末之功,即便皇上责罚,顶多就是以白衣之身归田而已,正好回乡怡养天年,落得一身轻松,倒是张将军责任重大,以后大隋便全赖张将军了。”说完竟站起来向着张须陀郑重一揖。
张须陀连忙站起来郑重地还了一礼,沉声道:“张须陀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杨义臣的大帐中出来后,张须陀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把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找来,也不问缘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狠抽,三人咬着牙生生受了,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须陀抽完三名爱将,这才淡淡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报思,有仇报仇,你们放走了高长卿是要报恩,本将也不怪你们,这一顿打只是让你们记住,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欠高长卿的。”
张须陀说完便扔掉鞭子,大步行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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