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女笑盈盈地提着篮子回到高不凡的面前,笑道:“三弟,嫂子幸不辱命,都买下来了,还自作主张给你省了点钱,刺绣八百文钱一幅,络子八十文钱一个,侍书那丫头就是个糊涂蛋,竟然只开价三百文钱,嫂子也不好意思加太多,免得让她生疑。”
高不凡暗汗,拱手道:“有劳嫂子了,咦,嫂子你……也认识侍书?”
红拂女似笑非笑地道:“嫂子还知道她是谁的婢女呢,嘻嘻,三弟真是体贴入微呀,我道是什么人间好物,竟入得三弟的法眼呢,敢情是长孙家的无垢姑娘。”
高不凡暗汗,解释道:“嫂子有所不知了,长孙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可惜在今年年初就不幸病逝了,长孙姑娘和寡母受到异母兄长的排挤,昨日更是被赶出了家门,如今正寄居在舅家,没有生活来源,估计是想变卖些物品度日,所以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并无其他意思。”
红拂女不由动容道:“原来如此,嫂子早就听说过长孙家无垢姑娘的贤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刚才听侍书讲,这些刺绣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花了几个月时间呢,打算卖掉帮补家用,一个大家闺秀遭逢变故却丝毫不气馁,还想办法帮补家用,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三弟好眼光,此女若能娶回家中,定是个贤内助。”
高不凡微窘道:“嫂子你多想了!”
红拂女笑嘻嘻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嫂子明日就替你上门求亲,这年头好女子抢手,就好比早上新鲜的蔬菜,来晚了就没有啦,剩下的都是别人挑剩的次品。”
高不凡吓了一跳,连忙道:“不必了,嫂子的好意三弟心领了,这事急不来。”
红拂女捂嘴笑道:“是不必,还是不急?好,看来三弟是有自己的打算,嫂子就不滥做好人了,对了,三弟之前说有多少要多少,所以嫂子一时口快,答应了侍书,以后她家姑娘的刺绣和络子我都全包了。”
高不凡闻言笑道:“没问题,以后侍书再拿刺绣出来卖,劳烦嫂子都买下来,花了多少都算在三弟头上,嗯,回头我给嫂子留三百两银子备用。”
红拂女好笑道:“瞧瞧,还说嫂子多想呢,看来嫂子这个月老不当也不行了,行,不用三百两,给嫂子五十两银子周转就行了,无垢姑娘的刺绣都是精品,嫂子花点时间转卖出去还有赚呢。”
高不凡连忙道:“都别卖,给我留着!”
红拂女愕了一下,继而咯咯地笑道:“好,嫂子都给你留着,没想到三弟不仅细心体贴,还挺有情调的。”
高不凡脸上微热,拱了拱手,低声叮嘱道:“还望嫂子不要声张,待会无垢姑娘的兄长长孙无忌也会来赴宴。”
高不凡还真担心红拂女这张碎嘴到处乱说,所以先给她打支预防针。红拂女笑道:“三弟放心,嫂子省得了,走,菜也买完了,咱们回去。”
于是众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了住处,这时李靖已经起床了,一见这情况便猜到怎么回事了,既感激又惭愧,苦笑道:“红拂,是不是又让三弟破费了?”
红拂女尴尬地支吾道:“三弟非要帮忙!”
高不凡连忙笑道:“二哥跟弟客气啥,反正也不值几个钱,等二哥日后到上谷郡就任,换你请弟就是,正好涿郡和上谷郡也隔得不远,只要有空,弟就去你那蹭吃蹭喝。”
李靖闻言笑道:“就怕三弟你不来,对了,三弟准备几时赴任?要不咱们兄弟二人结伴同行,反正也是同路。”
高不凡喜道:“弟正有这个打算,求之不得,这样,二哥几时准备好,咱们就几时出发。”
“二哥就一人一马,没什么好准备的,随时都能出发。”李靖答道。
“嫂子不跟二哥同往?”高不凡连忙问。
李靖摇了摇头笑道:“你嫂子暂时留在洛阳,等为兄在上谷安顿下来,打开了局面再派人回来接你嫂子,要不然初来乍到的,倒是不好安排。”
高不凡闻言点头道:“这样也好,周全些总是对的。”
高不凡和李靖坐下来继续聊兵法,高首和高仁则到厨房帮红拂女打下手,约莫中午时份,高世雄和高世衡兄弟到了,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也后脚抵达,李世民竟然还带了两个客人,这小子还真不客气,自己本来就是个蹭饭的,竟然好意思带客,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长孙无忌估计也有点不好意思,对着高不凡道:“长卿,房乔和君集均是我和世民的好友,所以跟来凑个热闹,你不会介意?”
高不凡微笑道:“辅机兄见外了,你和世民的朋友就是我高长卿的朋友,更何况来者是客,自然热烈欢迎了,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三弟的朋友就是我李靖的朋友,欢迎!”李靖虽然不擅长交际,但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长孙无忌闻言放下心来。
李世民爽朗地道:“无忌你瞧,我就说长卿兄和李郡丞不会介意的,长卿兄跟我一样爱交朋友,玄龄、君集,还不见过李大人和长卿兄。”
高不凡心中一动,玄龄?房玄龄,我去,又是一个牛人。历史上的李世民手下能人异士无数,其中最出名的谋臣除了长孙无忌,还有著名的“房谋杜断”,房谋指的就是房玄龄,杜断指的就是杜如晦,这两人一个善长谋略,属于“战略型”人才,一个处事果断,属于“拍板型”人才,堪称李世民麾下的卧龙和凤雏,均是能够运筹帷握的大能啊,只是不知杜如晦如今投效到李渊门下了没有!
念及此,高不凡竟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魏征,群雄并起的大时代就要来临了,人才将比美人还要抢手,手快有,手慢无啊,李世民这小子喜欢交朋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还不缺银子,条件得天独厚,倒是占了先机。
房玄龄名乔,表字玄龄,齐州临淄县人,善诗能文,博览经史,十八岁举进士出身,授羽骑尉,约莫三十左右,颌下留着三缕黑须,气质文静儒雅,不显山不露水的,向着高不凡和李靖拱手施礼道:“房乔不请自来,打扰高牧监和李郡丞了。”
高不凡道:“无妨!”
李靖则道:“请坐。”
那个侯君集约莫二十出头,留着短须,看上表情酷酷的,似乎不善言辞,向着高不凡和李靖各拱手一礼,惜字如今地吐出三个字:“打扰了!”
高不凡能感到侯君集体内的气血涌动,望向自己的眼神隐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不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看来这位来者不善啊,不过,高不凡并不放在眼内,侯君集的实力固然不弱,但能让他感知到气血的流动,显然实力远不如自己,而且侯君集的身上没有明显敌意,这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估计也是出于年少好胜,意图跟自己较量一番。
众人相互认识寒暄了一番便分宾主落座,彼此交谈起来。
李靖家的条件简陋,李世民似乎丝毫不介意,茶杯不够,他就直接用碗喝,没有半分世家大族公子的习气,倒是让人佩服,换着任何人只怕也会对他心生好感。
房玄龄也不知是不是有洁癖,反正坐下后什么东西都不碰,不喝茶,不吃茶点,只是面带微笑地充当一个倾听者。
静气,善于观察倾听,不爱夸夸自谈,不显山不露水,是个冷静实干的人才——这是高不凡通于观察后给房玄龄的初步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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