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要单枪匹马前往高句丽境内的抚余城救人,其危险程度不亚于深入虎穴,而这份胆气和担当正是崔护所欣赏的,所以他没有竭力劝阻,只叮嘱前者要小心行事。
高世雄和高世衡哥俩本也要求同去的,但高不凡这次却严辞拒绝了,一来两人的坐骑远不及青云神骏,势必会拖慢行程;二来两人咋咋呼呼的性情很容易露馅,毕竟这次是进入敌国,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所以人越少越好;第三自然是为了高世雄兄弟的安全着想了,若两人在高句丽境内出了意外,高不凡也不好向他们的老子高士清交待。
事不宜迟,虽然还有个把时辰就要天黑了,但高不凡还是骑上大青马独自出发了,只携带刀弓、帐篷和十天的干粮,单枪匹马往抚余城的方向而去。
抚余城即后世的吉林省四平市一带,而在隋朝时期,辽河以东皆为高句丽所统治,自然也包括了四平这个地方,而从地图上看,从契丹盟帐到抚余城起码有六七百公里,也就是说,高不凡此行乃不折不扣的千里走单骑。
眼下虽然雪停了,但天空还是昏昏沉沉的,西北风依旧肆虐如刀,地上积雪深及尺余,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山近树,千沟万壑均被冰雪所覆盖,若没点经验,只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更别说在这种环境下赶路了。
当然,这难不倒高不凡,前世毕竟是名职业军人,受过严格的野外生存训练,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分辨方向乃必修课。
这时,高不凡策马登上了一座雪岭,拿出地图比对了片刻便认准了方向,抚了抚大青马被寒风吹乱的鬃毛轻道:“好伙计,咱们现在要去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救人,所以拜托了!”
大青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语,迎着凛烈的西北风发出一声烘亮的长嘶,并扬起前蹄刨了刨地上的积雪。
高不凡一指东南方向那座高山道:“看,天黑之前咱们要赶到那座山脚下宿营。”
大青马打了个响鼻,下一秒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下了雪岭,向着高山的方向奋蹄疾驰。大青马的确神骏非常,此刻的气温只怕已经是零下十多度了,但它依旧精神抖擞,在雪地上奔行如履平地。
高不凡紧裹着斗篷,身体前倾,屁股微微离开马鞍,整个人随着坐骑的节奏,像波浪一般起伏,尽量减轻阻力,一人一马就像西风一样卷过雪地,掠过雪岭……
崩……
随着一声弦响,但见箭去如流星,一只趁着雪后出来觅食的狐狸被射杀在雪地上,大青马随即飞驰而过,高不凡一弯腰,探手便把死狐狸抄了起来,下一秒大青马已经在十数米开外了,数息之间就消失在山坳后面,以至于树上几只松鼠都没反应过来,探头探脑地四下窥视了几眼,然后便继续心安理得地觅食。
天色完全黑下了,一人一马在山脚下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扎营过夜,高不凡搭帐篷收集干柴,大青马则自己用蹄子刨开地上的积雪,寻觅些枯草败叶来充饥。
篝火燃了起来,狐狸被扒了皮掏空内脏架在火上烤,这就是高不凡今天的晚餐。值得一提的是,这只狐狸的皮毛火红火红的,十分罕见,所以高不凡只是一箭把它的双眼射了个对穿,不伤及皮毛半分,烘干硝制后便是一张漂亮的天然围脖,价值定然不菲。
夜色如墨,荒山寂寂,天空上出现寥寥数颗星斗。
自力更生的大青马吃饱后便在火堆旁躺下歇息恢复体力,高不凡则在仔细研究地图,根据他推算,以大青马的速度,最快三天就能抵达抚余城,但愿那时窦线娘还没被送走。
幸好,既然那契丹人苏勒打算把窦线娘献给高句丽王,一路上应该不会动她,甚至会好生侍候着,毕竟活色生香的完整美人才是最值钱的。
天公作美,第二天竟然放晴了,高不凡收起帐篷继续赶路,第四天上午便来到一条大河边上,此刻河面已经冰封了,宽及十数丈,高不凡估计这应该就是辽河了,意味着过了河将是高句丽的地盘。
不得不说,隋朝时期的高句丽还是蛮强大的,国土不仅涵盖了整个朝鲜半岛,甚至连辽宁和吉林的大部份地区都为其所占领,直到唐朝时期才被大唐铁骑干趴下。
“站住!”
高不凡刚牵马过了辽河,一小队骑兵便从河对岸的一片树林中冲了出来,把他给团团围住,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高句丽的士兵,幸好人数并不多,只有十二骑,估计是负责巡视的小股游骑。
“你是什么人?把斗篷脱下来!”为首的高句丽士兵厉声喝道,手持长矛作势欲刺,目光凌厉。
对方说的是高句丽话,高不凡一句也听不懂,但从姿体语言还是勉强能猜出对方的意图,他缓缓地掀开斗篷的头罩,露出了本来面目,淡定地问道:“有人会说大隋语吗?”
那些高句丽游骑兵顿时面色微变,破口骂道:“妈的,是天杀的隋狗,弄死他!”
为首的高句丽士兵率先挺起长矛,向着高不凡当胸扎来,后者挑了挑剑眉,探手一伸便轻松抓住了矛头,再用力一送,长矛的木柄便反撞在那名高句丽士兵的胸口,后者当即便像败草般从马背上飞跌出去,掉在雪地上狂喷鲜血。
其余十一名高句丽骑兵吓了一跳,急忙挥动兵器便往高不凡身上招呼,高不凡手中长刀锵然出鞘,但见刀光如同匹练横空,倾刻斩杀数人,端的威猛无匹,势不可挡。剩下的高句丽骑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拨转马头便逃,结果被高不凡轻松一一射杀于地。
那名为首的高句丽士兵还没死,见到高不凡向他走来,吓得上下牙咯咯打颤,竟然用隋语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高不凡有些意外,奇道:“你会讲大隋语?”
高句丽士兵点了点头,讨好地道:“家母虽然是高句丽人,但家父却是隋人,所以小的体内有一半隋人的血统。”
高不凡恍然道:“原来是中外合资!”
高句丽士兵一脸懵然,高不凡也不解释,淡问道:“你们附近有营地?”
高句丽士兵摇头道:“我们的驻地就在抚余城,离这里不远,不需要营地!”
高不凡暗喜,连忙问:“那抚余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五十里左右!”高句丽士兵答道。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道:“那也不算近了,你们为何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巡视?敢有半句虚言,小爷立即宰了你!”
这名高句丽士兵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他刚才可是亲眼看着高不凡像杀鸡一般把他的十一名同伴杀了,那里敢有半点隐瞒,战战兢兢地答道:“其实我们是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小队,大隋的军队日前突然对辽东城发动了进攻,乙支文德大人担心隋军会偷袭抚余城,所以便派我等沿辽河巡视警戒,提防隋军过河偷袭!”
高不凡闻言心中一动,看来真被鱼俱罗猜中了,杨广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没有等到明年开春再发动,而是趁着寒冬腊月搞突然袭击,啧啧,由此可见,杨广此人在用兵方面确实很有一手,不过在这种恶劣的天气环境下攻城也够呛的,一着不慎,弄不好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说得好听点,这叫魄力和勇气,说得难听点就是赌徒心理,赌徒往往只有两个下场,一就是侥幸赌赢了,成为人人敬仰的赌王,二就是全盘皆输,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甚至可能负责累累,而杨广的赌注更夸张,因为他几乎把自己的大隋江山给押上了。
“乙支文德又是谁?”高不凡又问。
高句丽士兵目光闪烁,吃吃地道:“小的说了,你能不能放了小的?”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当然,本人向来说话算数!”
“乙支文德大人是抚余城的镇守将军,麾下统率五千人马,其中骑兵两千!”这名高句丽士兵为了活命,毫不犹豫便把自家大人出卖了。
高不凡点了点头,又问:“不久前投靠的契丹独活部是不是也在抚余城中?”
这名高句丽士兵立即点头道:“在的在的,带头的那个契丹人叫苏勒,此刻就在抚余城中。”
高不凡闻言暗松了口气,微笑道:“你很诚实,再回答一个问题,本人便放了你。”
“您问,小的知无不言!”这名高句丽士兵连忙道。
“那个叫苏勒的契丹人抓了一个隋朝女子,说要献给高句丽王,你知道吗?”
这名高句丽士兵茫然地摇了摇头,看样子的确不知道,不过以他的身份,不知道也不出奇。
“你走!”高不凡挥了挥手淡道。
这名高丽士兵大喜过望,捂住胸口忍痛上了马,然后策马狂奔,还不时回头瞟一眼,生恐高不凡会在身后放冷箭似的。
高不凡并没有放箭,也没有追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名高句丽士兵跑远,然而后者才跑出百来米,竟然像中邪似的,身体一僵,从飞驰的马背上掉了下来,再也没爬起来了。
高不凡摇了摇头,其实他刚才那一枪柄已经撞折了对方的胸骨,如果躺着不动暂时还没问题,一旦骑上马背狂奔,颠簸之下,断骨一旦戳进心脏,不死也得死了。
果然,当高不凡策马走近前,发现那名高句士兵已然口吐鲜血,气绝身亡了,那匹坐骑立在数米开外茫然四顾。
高不凡默默脱下这名高句丽士兵的衣服穿上,又牵上他的坐骑往抚余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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