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旭日从地平线下冒了出来,张金称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凛凛的秋风吹过芦苇,他禁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衫,只是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反而觉得更加冷了,使得他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昨晚激战了一夜,张金称虽然侥幸突围,但也累得筋疲力尽了,此刻的他虚弱得连刀也拿不稳,战马更是早就累死了,如今他的身后只稀稀拉拉地跟着四名丢盔弃甲的亲兵。
张金称回头看了一眼,心中苦涩难当,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昨日还坐拥兵力过万,出入前呼后拥的他,一夜之间几乎变成了光杆司令!
“大当家!”此时四名亲兵终于行到跟前,神色惶然地喊了一声。
张金称一脸苦涩地道:“不要再叫我大当家,都散了,以后各走各路,生死自负!”
经历了这场梦幻般的大起大落,张金称显然有点心灰意冷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也被挫折击得粉碎。
其中一名挺会说话的亲兵闻言劝慰道:“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其实无关紧要,只要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以大当家如今的名声,再拉起一支人马想必也不难。”
张金称闻言精神一振,对啊,自己能在短短一个多月内拉起上万人,以后同样可以,何必太过计较一时的得失呢,只要有钱有粮,还怕没人投靠?他拍了拍这名亲兵的肩笑道:“二柱子讲得好,以后寨里的第四把交椅便由你来坐!”
“大当家,二柱子坐了第四把交椅,那我坐哪?”一把熟悉的声音突兀由左近响起。
张金称和四名亲都吓了一跳,遁声望去,只见一条瘦瘦小小的身形从芦苇从后闪了出来,赫然正是四当家叶飞。
张金称不由一喜,不过立即又皱眉道:“四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当家呢?你们昨晚不是去取飞鹰马场了吗?为何官兵会穿着你们的衣服来偷袭大营?”
四当家叶飞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过来道:“我们在飞鹰马场也中了官兵的埋伏,二当家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就是被官兵俘虏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
张金称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官兵是如何得知我们要攻打飞鹰马场的,竟然提前在那里设了埋伏。”
四当家叶飞两手一摊道:“估计是大当家手下有人泄露了消息。”
“入他老母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嗯,既然老四你回来了,以后二当家便由你来当!”张金作势要拍叶飞的肩膀,忽然神色一狞,半途中突然五指箕张,凌厉地抓向叶飞的脖子。
叶飞脚下也不见如何动作,竟然嗖的往后滑出半米远,躲过了张金的夺命一抓,怒道:“大当家为何要杀我?”
张金称一击失手,不由微吃一惊,冷笑道:“你自己心知肚明,别把老子当傻子,叶飞根本不是你的真名。”
厉山飞皱眉道:“大当家何出此言?”
张金称再次冷笑道:“你精,老子也不笨,你故意隐藏武功投靠老子,真以老子半点也瞧不出来,涿郡周边根本没有叶飞这号人物,说,你到底是谁,莫非你是官兵的奸细?”
叶飞嘿然一笑道:“没想到张大当家还挺仔细的,竟然瞧出了在下隐藏武功,没错,在下并非叶飞,而是厉山飞。”
张金称瞳孔微缩,脱口道:“原来是你,老子早就该想到了,涿郡一带响当当的响马大盗。”
“张大当家过奖了,不过你现在知道也不迟,至少你可以做个明白鬼。”厉山飞眼中闪过一丝狞意,蓦地欺身而上,速度奇快,一掌拍向张金称的胸口,后者急忙举掌挡架。
嘭嘭嘭……
两人闪电般互击了三掌,张金称久战历竭,终究是吃亏,最后被厉山飞一掌击中左胸,只听得卡嚓一声骨裂,张金称的左胸直接便塌进去,狂喷着鲜血倒飞入芦苇丛中,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厉山飞够狠,立即纵身上前补了两掌,又探过鼻息脉搏,确认张金称已经挂掉,这才转身望向那四名亲兵,这四名亲兵早就吓得腿软了,扑通地跪倒地上:“四当家饶命……不不,大当家饶命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您以后就是咱们的大当家!”
厉山飞笑道:“你们四个倒是聪明,不过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泄露秘密!”说欺身扑了上去,竟然一脚一个,把四名亲兵给全部踢死了,比杀鸡还要轻易。
厉山飞杀完人,忽然皱了皱眉喝道:“出来,别躲了。”
话音刚下,一名眉目英挺的少年从右手侧的芦苇丛后缓缓地行了出来,头发随意地束在脑袋,赫然正是高不凡,他一路追踪张金称,结果却看了一场好戏。
“是你!”厉山飞见到高不凡,显然有些意外,但却毫不惊慌。
高不凡剑眉扬了扬道:“你叫厉山飞,真名魏刀儿?”
“咦,没错,不过魏刀儿这个名字某家不用很久了,知道的人也不多,你小子是如何知道的?”厉山飞奇道。
高不凡耸了耸肩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化名投靠张金称,想必是要黑吃黑,吞并张金称的势力?”
厉山飞也学着高不凡耸了耸肩道:“黑吃黑?这词倒是别致,不过你讲对了。”
“现在你又杀了张金称,是打算以四当家的身份收编张金称的残部了?”
厉山飞目光一闪,讶然道:“你小子倒是聪明,武艺也很高,要不要加入我?以后若打下江山,某家封你为丞相,总比你养马要强千百倍!”
高不凡哂然一笑。
厉山飞脸色一沉,冷道:“很好笑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杨广当得皇帝,难道我厉山飞当不得。”
“梦里啥都有,不如作梦去!”高不凡笑道,的确,就高不凡所知的隋末群枭中,魏刀儿似乎还派不上号,真正有竞争的力不外乎李唐、窦建德、王世充、李密和宇方化及等人,至于其他人都是陪跑的炮灰。
厉山飞大怒,冷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小子就是一辈子卖马的命,也罢,昨晚你们人多势众,某家才饶你一命,今日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废话少说,你要战便战!”高不凡已然抽刀在手,浑身战意激荡,双脚不丁不八,如渊嵉岳峙。
说来奇怪,虽然明知自己实力稍弱于厉山飞,但高不凡此刻却夷然不惧,甚至还充满了战意,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见猎心喜,这个厉山飞无疑是他修炼了内家功法后遇到的第一个高手,关键这高手还强不了他多少,放手一搏未尝没有胜算。
当然,高不凡之所以如此有底气,还因为这里已经是高鸡泊的边缘,即便最后打不过,往高鸡泊的水里一跳,他立马就是龙王他大爷,要你命三千!
厉山飞还不知高不凡已经把他当成了试验修练成果的磨刀石,见到对方战意高昂,心里不由犯嘀咕了:“这小子是跟老子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抑或是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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